赵梓骆有些犹豫。
他手机里装着用于说服赛德的资料，但根本没有派上用场。
但……现在希望看到这些资料的，居然是王思退？
这世界有点太魔幻了。
饵太咸，上钩的王八变了。
“别想太多。”王思退仿佛看出了他的顾虑，为他倒上茶，微笑道：“我没有你那么崇高的志向，我只想赚钱。”
他满脸严肃：“祖上三辈都是农民，穷怕了。”
“哈……”陶永华率先笑出了声。
王思退虽然是大佬，但也秉承了辽东人骨子里的幽默热情乐观，这个小玩笑，倒是让现场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他舒适靠在沙发上，大笑：“总之，我就追求一句话。”
“公司倒闭，但我永远不亏。”
赵梓骆也被他逗乐了：“所以，王老板怎么看上我这边了？”
荣森不好吗？
“荣森当然好。”王思退淡淡道：“可七大资本，我在里面不算强。而华国人只有我和曾老。”
“我是资金入股，曾老是技术入股。”
他声音严肃了起来：“曾老是华国最初那批金融人，华国金融都是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他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一个做学问自然而然做到巨富的人。
是很难理解王思退这样的富豪的。
白山黑水里一块钱一块钱挣起来，买房子开工厂，趁着风头一步步扩大，经历了无数商场搏杀，如今站在华国顶端。
这样的人生履历，王思退能屈能伸。可曾贤达不能。
只能说，每一个能站在时代顶点的人物，都一定有他别人不能及的一面。
“曾老对于大局势的把控远比我精准。”
王思退倒着茶，也不避讳：“但是对于对手的危险程度，我比他嗅觉敏锐的多。”
陶永华认可：“因为曾老就没遇到过什么对手……几年前，就连省委请教他经济问题，都得低声下气。”
“在他眼里，都是学生，没有对手。”
他微笑看向王思退：“所以王老板，是对荣森没信心了？”
王思退微笑：“也不是没信心，只是越来越看不准结果了。”
“我没读过大学，没那么多学问。”
“我只知道，如果看不准，那就投两方。起码保证能不亏。”
这就是万恶的资本。
公司输了，他不会输。
他试错的本钱太多了。
片刻的沉默。
“给他看吧。”陶永华最终开了口：“我代表省政府干部坐在这里，他邀请你的时候没有避讳我，就是说明他的决心。”
如果敢出尔反尔，或者欺骗赵梓骆，那省委不会放过他！
赵梓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学到了。
这些人，看起来嘻嘻哈哈，其实都是说一句话能想到三句的主。
自己要学的还很多。
这一瞬间，他也定位了自己。
“如果真的万幸选上了副理事长，我的定位也是实干家。而不是长袖善舞的官员……我做不来。”
“我也没奢望能坐到多高的位置，只要能为华国娱乐圈做一些事，改变一些穿越前看不过去的恶习，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他拿出了手机：“有投影屏吗？”
“王虎……王虎！”王思退转头道。
虎哥拿着一个遥控器出来，手忙脚乱地摁下按钮，一片两米多的投影屏落下。
四周光线暗了下来，很快，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大字。
《爱，死亡和机器人》。
王思退眉头打结，这名字，他是真的理解不来。
相比之下，还是《禁宫飘来野花香》《宇佐美なな》这样的名字更容易理解一些……
赵梓骆清了清嗓子：“王总应该知道明……哦，就是今年，五六月份，五年计划就要结束的事情吧？”
王思退颔首：“科幻热……所以，这就是你们科幻热的主题？”
赵梓骆摇头：“不，这是第二个电视季的主题！”
“五六月份登月，注定会掀起热潮，但是王董你忽视了一个问题！”
虎哥浓眉一抬，不动声色看了看王思退。
敢和矿长这么说话，需要教训吗？
可王思退屁都没放一个——他的优点就在于，他读书不多，但是对于各行尖子。他无不礼贤下士。
“科幻的土壤是需要培养的！”
“诚然，登月无论成功与否，都能掀起科幻热。这个热度就像养料，流入娱乐市场，可娱乐市场这片土壤，之前对科幻是空白的！”
“再好的养料也需要吸收，才能成为孕育科幻热这枚果实的土壤！”
王思退疑惑道：“为什么华国的科幻娱乐是空白呢？我记得以前有几部科幻片啊？”
赵梓骆坦率道：“因为科幻片非常独特，它是一个国家国力的体现。”
“国力强大了，才能发展航空航天，这是各大行业的集大成者——就像芯片业中的光刻机那样。”
王思退想了想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国力不够，发展不了航空航天，想拍也不知道怎么拍？”
陶永华插嘴道：“可以拍，但拍出来的东西就很虚。”
“想象要落实于现实的土壤，如果现实中没有东西让它想象，想象出来的东西就太空了。”
王思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所以，阿美瑞卡作为第一个登月的国家，拥有了对“科幻”的解释权。
这个解释权，他们霸占了几十年。
如今，华国也即将拥有对“科幻”的解释权！
赵梓骆补充道：“而且，对于一个航空航天发展一般的国家，哪怕拍出科幻片来，在观众心里，信任度也要打个折扣。”
这个东西很难说。
科幻片会给观众一种：我们国家迟早会做到这一步的假象。
是的，假象。
但久而久之，观众会相信一些，对国家更有认同感，国家也更有凝聚力——这也是文化话语权的一种衍生。
可是一个连发射卫星都做不到的国家，他们的科幻片观众是很难产生这种认同感的。
“在载人登月，到科幻热潮真正爆发，是有一个空窗期的。”
“不长，大约六七个月左右，甚至更短。”
“这段时间，科幻作品会百花齐放，层出不穷。”
“这也是各大公司采集数据，和练手的第一段时间。”
“我们也同样需要这段时间，为以后的科幻片练兵。”
因为华国没人拍过科幻片！当然要练兵！
赵梓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拿起水杯灌了起来。
放下水杯，他也有些感慨。
科幻的解释权……这个东西，穿越前的华国，也只是刚刚掌握了一丝权柄。
什么是华国科幻？
这个问题，就连穿越前，娱乐业比蓝星更发达的地球都没弄明白。
练兵是非常必要的。
“我自己，也打算去阿美瑞卡深造一下。”
他坦率说道。
华国科幻，系统都没有答案。
王思退仿佛吃了一惊，但很快就非常赞许：“你这种求学的态度，真的很好。”
赵梓骆继续说道：“爱，死亡，机器人，就是我做的第一次尝试。”
“这是一部动画片，每季十几集，每集半小时以内，短的只有五分钟。”
他摁下遥控器，显示屏上开始展示每一集的梗概。
“里面记录的是我一些能想到的点子，目的是为了打开大家的思维。”
王思退好奇：“为什么不直接拍科幻电视剧呢？《行尸走肉》不就蛮好的吗？”
陶永华倒是明白：“因为如果拍电视剧，就要布景。”
“科幻片布景王老板没了解过，造价和目前所有布景都不同，极其高昂！”
“而且省政府的打算你也看出来了吧？打算影视城和主题公园都兼顾，我们的布景一定是最高标准。”
赵梓骆接着说：“一旦拍真人电视剧，布景差了，几乎就不会有人再用。这个坑太大。只能从动画片先练起。”
王思退端起茶，不以为然。
能有多大？
一个小目标够不够？
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赵梓骆淡淡道：“《星球战争1》，布景1.2亿刀乐。”
扑——！
王思退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不是！
这就是科幻片吗？
这就是所谓电影王冠上的明珠吗？
这特么……和其他电影，哪怕是华国古装电影比，也翻了十倍吧？
“《星球战争2》，布景1.5亿刀乐。”
滋……王思退丝着气，放下了茶杯。
难怪不敢随便动手。
难怪赵梓骆要为了科幻片，专门去阿美瑞卡学习。
他有预感，载人登月之后，市场上的科幻片绝对都是软科幻。
硬科幻……贵啊！
而且那时候华国娱乐圈还没有科幻人才，拍出来的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他忽然不看好起来。
他考虑了很久才说道：“看来载人登月之后，到科幻类型真正大爆，中间的真空期，是死亡区域。”
赵梓骆非常赞同：“没错，投资小了，科幻片就不好看。”
“大投资……目前就荣森有资格。”
“可是！”
“荣森的致命弱点也在这里！”
“荣森的科幻片，仍然是‘阿美瑞卡’式科幻片！”
“或许最开始挂个华国国旗，找两个华人主演，观众就能买账。”
“可不需要两个月，只要这样的片子来两部，一定会被观众骂！”
这样的科幻片，是没有华国的魂的！
他摁下按钮，画面一转。
两个项目的名字跃然纸上！
“这是‘爱死机’最后的两个项目。”
他顿了顿，沉声道：“真人剧！”
“这两部剧，都是我精挑细选过的软科幻——其实更偏向于怪兽剧。”
“我们的人可以用它练习布景，科幻片的节奏，风格。”
这两部剧，他只给出了两个梗概。
能不能拍好，全看导演！
第一部：伪纪录片中的名作——《科洛弗档案》！
第二部：是他魔改之后，大量采用伪纪录片拍摄法的名作——《迷雾》！
这两部，都是地球上R片中精选中的精选！
布景不多，主题都体现在人身上，用来作为练兵片太适合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