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轻蔑之言让席耀时脸色瞬间煞白。
所谓杀人诛心，洞察力极敏锐的安黎立刻找到席耀时的痛点，继续讽刺道：“难道你不知道位面管理局之上还有总局吗？总局之上还有位面之子吗？”
“位面之子乃天选之人，可窥探天道。”
“然而天选之人就已经达到极限了吗？可他上面还有自然道法！人间小道，天地大道，宇宙宏道，在这些自然道法面前，我等不过是蝼蚁。”
席耀时闻言，不说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但明显能让人看出已垂头丧气。
安黎见状便知自己骂对了。
不由想起多年前她从系统那里听到的一则八卦。
据说很多年前，局里有位高层妄图打破禁锢窥见天颜，做了一些不合法则的事被上头严惩……这个人该不会就是席耀时吧？
在安黎的观念里，能混到她这个位子已属寥寥无几，连她都知道爱惜羽毛，席耀时这样的高层更应该珍惜来之不易的职位啊。
当然，这些都是她的猜测，毕竟关于上头的八卦，知道的越少越好。
刺激完了席耀时，安黎开始向席颂年解释当年的事。
“当年，我发现了他和沈如风利用幽闭空间向众多穿越者谋取私利的秘密，凭直觉和经验觉得这或许和小世界出现崩塌现象有关。可就在我想进一步调查的时候，被警惕心极强，走狗众多的他发现了。”
“凭我的级别难以与他对抗，不过在我的系统商城里，有一个逃逸通道，通过逃逸通道，可直达总局。达到我这个级别完全可以启动这个通道。”说到这儿，她转向席耀时，“你应该是惧怕这个所以才把我的系统强行剥离吧？”
不等席耀时回答，她轻蔑一笑，同时夹杂着胜利者的得意，“可惜，你忽略了一点。”
“知道我的系统为什么叫老幺吗？”
席耀时忽而凝眉，紧接着瞪大了眼睛。
安黎大笑，“没错，它的编号，001……不是你以为的排位最靠后，最弱鸡的系统，999。”
“身为第一代系统001，它怎么可能没点自保的能力？”
“说起来，当初我刚绑定它的时候，也被这个名字骗了，以为它是系统群里最小的一只，所以才被称为老幺。”
“可你身为位面管理局的副局长，居然也犯了这种低级错误，真不应该啊。”
“什么副局长。”沉默到现在的席耀时自嘲的低笑一声，“如你所言，不过是职位高一点的任务执行者罢了。”
“可我勤勤恳恳数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只是因为一个所谓的小错拿去我所有的功德积蓄，只留一个副局长的虚名，凭什么？”
“小错？”安黎眸中燃着熊熊的八卦之火，“不妨展开说说。”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席耀时一语石破天惊，“我想窥探天颜。”
安黎：“……”
众人：“……”
“这件事很让人吃惊吗？”
“到了我这个级别，想往前探一步，看一看这茫茫宇宙的奥妙，有错吗？”
“如果非要说有错，那便是人人都有好奇心，我只不过把好奇心付诸行动而已。”
对多年前的裁判感到不公，发自内心的抗议，在这一刻发泄出来，席耀时说不出的轻松。
“更何况我其实……见过。”
“余光一瞥，灿若朝霞，绚若星河，美的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或许欺骗了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觉得那是假象，越是这样觉得，便越想证实。”
“所以，你究竟做了什么？”安黎深吸一口气，问道。
“搅乱三千世界，破坏天法地则。”
所有人：“……”
实话实说，这不是一般的作死。
而且作死的境界已经超乎他们能够理解的范畴，故而不做评价。
安黎则道：“你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只是被拿去功德积蓄，职位却还在……我只能说，上苍真的很仁慈。”
“仁慈？”席耀时抹了一把面容，露出惊为天人的年轻容颜，笑的凄惨，“她若真的仁慈，就该直接将我抹杀，而不是留着我这个行尸走肉般的躯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蝇营狗苟。”
所有人都愣住，既为席耀时惊为天人的容颜，更为他那哀怨口十足的话。
直到现在神经大条的关稚鱼才明白席耀时口中所谓的‘窥探天颜’，究竟为何意。
恋上上苍究竟是个什么概念，凭她凡夫俗子的心态更是无法理解。
“主人。”一直站在席耀时身边沉默不语的管家也抹了一把面容，露出更加耀眼夺目的真容。
“一号，都结束了。”席耀时对化身为管家的系统道：“等着审判吧。”
安黎震惊的无以复加，原来席耀时所拥有的系统竟是一号。
一号系统为主系统衍生出的第一个系统。
可以说是所有系统的老大。
而她的老幺和一号相比，已经属于重子重孙辈的了。
真可惜，这样一个人，走到这样的位置，却被私欲控制，毁了自己，更毁了他人。
一号化作一道金光钻入席耀时意识中，和他的主人等待审判的降临。
所谓结束，指的是交叠的世界彻底融合，三千世界合合为一。
黑暗只是暂时笼罩世界，当光明重启的那刻，又是一个新的纪元。
关稚鱼等人也是在这一刻才明白，所谓崩塌的意义。
崩塌，是毁灭，也是重生。
安黎被困幽闭空间那么多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的终极任务是拯救几个濒临崩塌的小世界，可究竟该怎么拯救？
就算没有被困，她也是不清楚的。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身体被困，思维却一直在修炼。
从幽闭空间出来后，她受了关稚鱼、龙景雯的启发，顿悟拯救的终极意义。
所谓不破不立，毁灭就是重生。
现在，五个交叠的世界的主线全部被打破、重塑、融合，合一。
剩下的，只是静静的等待。
外面的世界仍漆黑一片，孤鹜庄园上上下下的灯全亮了。
住别墅内，更是灯火辉煌。
在这静默时刻，内心早已认命的席耀时忽然抬步，慢慢走向关稚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