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瞥未来》开始前一个月...
“云宝,快来啊!”趵虹(bow hothoof)在几米远的前方,回头呼唤云宝黛西(Rainbow dash),挥着蹄子引她注意。父亲的声音令八岁的小雌驹从遐思中拉回现实,将她注意力引到父母身上。他们都走到前面去了。见女儿彳亍不前的样子,夫妇俩脸上都略显忧虑,说实话,她也怪不了爸爸妈妈会这样。若是平时,她总是活力满满、劲头十足,而考虑到他们此刻所在之地,她的行为更是出格...
趵虹见女儿仍没有追过来的意思,皱起眉头,又抬高了声音:“看表演要迟到了!”
“是你带我们来的呢!”风哨子(windy whistles)妈妈向女儿走了几步,“别告诉妈妈,你磨了爸爸妈妈好几个星期,现在又不想看闪电天马(the wonderbolts)的现场表演啦?”
妈妈的语气很有些特别,带着那种挑动认可感的强调,一般推销和政客都是这个语调。效果正合她意。云宝抬起头,露出微笑。“才不是呢!对不起啦!”她匆忙抬高声音回答,轻轻快快地朝父母跑过去,尽力将她的好奇与遐思暂放到一边,集中于自己蹄下的路,以及自己来到此地追随的目的地之上。
很快她便来到父母身旁,趵虹伸蹄揉了揉她的鬃毛,一家三口往体育馆的方向去了。他们走在港口城市巴尔第马一条繁华的街道上,在前往同一方向的马群的洪流中只是小小的一点。远处,一座偌大的体育馆傲然矗立在砖瓦丛林当中,夜空下明亮得格格不入。
刺眼的体育馆大灯,将一道道光柱投向天际,城市里每一只小马举头便能望见。即使离体育馆还有那么远,音乐仍不曾散在空气中,向每一只为了将至盛会而来的小马宣告惊奇的到来。闪电天马来到了这座城市,凡是买得起门票的小马,都成为了他们盛会的座上宾。
接下来的一分钟里,云宝将自己往日满怀热情与活力的步伐找了回来,她面露小小的、激动的笑容,双眼紧盯着前方的体育馆。宽大的旗帜挂在旗杆之上,随风猎猎作响,骄傲地向整座城市展露着其上闪电天马的徽记。终于能亲眼看到偶像们的现场表演,云宝简直等都不想等了。
“嘿,这就对了嘛!”风哨子嬉笑打趣,俯下颈,宠爱地蹭了蹭云宝,小雌驹也立刻回蹭妈妈,“冲啊!世界最棒的演出,送给世界最棒的女儿,要来啦!”
“要来啦!”云宝猛一点头,“闪电天马!我的天哪!等不急啦!”然而,随着体育馆渐渐靠近,越发显得高耸压迫起来,一个念头不知不觉从云宝脑海最深处冒出头,她慢下来。这念头将她的注意力从即将到来的盛况之上转走,无论她如何努力也挥之不去。云宝在心中向自己提出一个已经问过无数次的问题:“她们到底是谁?”
‘她们’指的是云宝跟哑铃(dumbbell)、铁环(hoops)在云中城比试的时候,她看到的那两只神神秘秘的雌驹,那两只根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雌驹。其中之一,是浅紫色的独角兽,紫色的鬃毛和尾巴,其中有一道亮青色色带穿过,她站在云上,看上去悲痛非常,用魔法拿着一样看不清的东西。
虽然天马以外的小马在云中城并不常见,但也并非闻所未闻。可是另一只小马...是天角兽。是一只薰衣草色的天角兽雌驹,背上还骑着一只紫乎乎的蜥蜴似的小动物。两只雌驹当时争论着些什么,情绪激动——确切地说,是独角兽情绪激动;天角兽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小心谨慎动作轻柔的模样,仿佛对面的不是独角兽而是什么凶猛易受惊的动物。
云宝看见她们,只是余光里的短短一瞬,当时她正在加速突破音障。她至今能回想起空气逐渐逼近脊背的滋味,当时她被眼前的情景分了神,差一点就慢了下来,幸好及时重新集中回赛事上,打破音障,超越声音,与此同时,彻底打破可见光谱。
一战封神,她轻松击败了那两个脑子有毛病的小坏蛋,既保住了小蝶的荣耀,又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还得到了可爱标记。那就是她至今为止最快活最炫酷的一刻。
然而,等她落回云层上,再看向那两只雌驹的方位时,她们却不知所踪,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在那里出现过一样。一开始,云宝骗自己相信,那只不过是幻觉,是她在比试的重压之下出现了错觉;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相信这种安慰之词。而怀疑一经植入,她便怎么也忍不住了...
“她们到底是谁?”她又在心中提问,步伐放慢下来,慢得像虫子爬,“我从来没在别的地方见过那只天角兽...我知道塞雷丝缇雅公主和韵律公主...可那只天角兽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她满心想着那两只雌驹,对周围的马群越变越密浑然不觉,终于一头撞在别的小马身上。思维的火车脱了轨,云宝跌坐在地,闷哼一声:“唔!”
“啊,不好意思!”她撞到的那只小马声音轻柔,是一只雌驹,云宝抬起头,那是一只蓝色天马,有一双显眼的金黄色眼睛,“我不是有意的,你还好吗,小妹妹?”
“呃,没、没事,我没事。”云宝满不在乎地点头,站起身来,“是我没有看路。”
雌驹点点头,云宝的答复还算有礼貌。接着,她皱起眉头,环顾四周。“那,诶,你爸爸妈妈呢?”她面露担忧的神色,问道,“这里的马很多呢,你是迷路了吗?”
听到这话,云宝僵住了,看向四周。事实如一列狂飙的火车撞了上来,她睁大双眼。“糟了...淦!”她恼火地压低声音骂道,“妈妈!爸爸?!你们跑哪里去了?!”
不顾方才撞上那只雌驹的阻拦,云宝展开翅膀,用力一拍便飞入空中。她敏锐的双眼在面孔与蹄子的海洋中搜寻着那对夫妇的身影。可是,一张张脸无穷无尽,一只只小马无边无际,即便她的眼睛一时间也很难找到目标。“妈的,我是弱智吧!”云宝在空中打着转,臭骂自己,“妈?!爸?!”她扯着嗓子在喊,但马群的嘈杂将她的声音淹没其中。
云宝四下飞了一阵子,来到马群中一小片开阔的空地上方。就在前方,她的父母满面惊恐地站在马群中,他们发现女儿不见,正到处寻找。云宝宽慰地叹了口气,落回地面,快步跑向父母。
下一刻世界便改变了。
金属的哐当巨响从上方传来,在空气中嗡嗡回荡,云宝的耳朵被剧烈的声音震得也嗡嗡作响。她不适地缩了缩头,抬头向上,寻找那巨大响动的来历。街边正在盖楼,用几台高大的金属塔吊运输钢筋主梁和各类物资。云宝黛西看见,其中一座塔吊的吊杆被货物的重量压垮,从正中断成了两截。她的血液变得冰凉。
此刻,那巨大的金属吊杆,连同下面悬挂的一扎钢筋,正高速落向她所在的街道之上。
见到死亡降临,这段街道上顿时只剩下了尖叫声。第一段钢梁落在了混凝土路面上,巨大的破裂声与金属的嚎叫声共同传来,离云宝只有两米多远。钢筋穿透了路面,斜插其上,伸到行马道上,如一柄石中剑。尘土飞扬,完全遮蔽云宝的视线,令她猛烈地咳嗽起来。地面剧烈地震颤着,她向后跌去,险些摔倒在地。
云宝向后退了好几步,想躲开尘土,清一清嗓子,她的心在滋长的恐惧中越跳越快,一根根钢梁如巨大的标枪,纷纷落向地面,有的碰到地面便翻倒,又带来刺耳的丁零当啷,余下的就长矛般插在混凝土中,带起更多更多尘土,大地的颤抖没有停下。
“云宝!”烟尘中,传出了趵虹的声音,云宝扭头看去,在越来越厚重的烟霾中,她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他双翼展开,做好了扑向女儿的准备。短短的一瞬中,云宝感到了宽心,爸爸来了,他会救她出去的,她不会有事的。
正上方的动静吸引了她的视线,抬头看去,是塔吊的吊杆,直朝着她的父母头上落下来。
他们浑然不觉。
“妈!爸!躲开!”慌乱之下,云宝尖叫着展开翅膀。本能接管了她的身体,她飞向父母的方向,想赶在危险降临前将他们推向一旁。
太慢了。
吊杆落地的那一刻,云宝发出了震悚的尖叫。风哨子和趵虹在钓竿的影子出现时,抬起头,都惊恐地睁大双眼。震耳欲聋的一声,第二声,更大的一团云尘伴随着吊杆的落地弥散开来。云宝不得已半途停下,用蹄子捂住脸,抵挡扑面而来的尘土与狂风。
接下来的几秒,数不清的钢铁巨怪落在地面,终于,这场无妄之灾骤然停止,恰如其骤然爆发。烟尘渐渐散去,云宝耳中强烈的嗡鸣声也平静下来,她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听到周围小马们的呼喊声。云宝软弱无力地放下前蹄,睁开眼,看向眼前的惨状。
群众的恐慌渐渐衰散,伤者的哀嚎声填满了空气。云宝的双眼扫过有如屠杀般惨烈的景象,胃里翻江倒海。许多小马被钢梁压在地上,伤势惨重。小马们跑上前去,拼命想把压在家马身上的钢筋抬起来,她听到幼驹与成年马一齐号哭的声音。
云宝强迫自己低头看地,紧紧闭上双眼。为了能将脑袋里汹涌不去那骇马的场景赶出脑海,这是她唯一的办法。云宝抬头看向断裂的塔吊,希望能让自己暂且忘记眼前的场景。她看到塔吊的操作室里坐着一只小马,他神情恍惚,看上去吓破了胆。
空气中仍然弥散着烟尘,云宝将视线移回面前的景象时,仍看不到多远。云烟中,她只隐约看到吊杆的轮廓,旁边围站着几只小马。云宝浑身发颤,落回地面,向吊杆走过去。街道上她的蹄声比本该有的声音大了许多,有如交响乐的定音鼓一般,在她耳中回荡。“妈妈...?爸爸...?”她用微弱的声音呼喊。
没有回答。
云宝的心率更快了,她飞奔向前,全然不顾从她身边擦过的其他小马。“妈?!爸?!”她又呼喊了一声,在金属的巨臂前急停。她挥着蹄子,将空气中滞留的扬尘散去,从交叉的铁杆间看去。
她的心脏冻结了。
爸爸妈妈——趵虹和风哨子——被吊杆压在下面,没有动,也没有声音。
“妈...妈、妈妈?”云宝无力到说不出完整的话的程度,她拼命想将头再往铁杆之间探进去一点,但却做不到,“爸爸?”
仍然没有回答。
云宝眨眨眼,眼里渐渐有了泪水。“不...不,不,不...”她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将视线集中在吊杆上。她的血液从冰凉变为滚烫,身体里涌现出绝望与一时的勇猛。她毫不犹豫,后退几步,冲向吊杆,用肩膀撞上去,希望能将这东西从父母身上移开。一声巨响,肩膀的神经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苦。
云宝惨叫着倒在地上,但随即又爬了起来。“啊!呀啊!为什么这鬼东西这么重!?”她吼叫着,又冲上前去。和上一次毫无区别,她的拼命没有任何成果,只让她又栽倒在地。这样下去肯定会受伤的,但她连在意那种事的心思也没有了。“妈妈,爸爸!坚持住!我这就救你们出来,不会有事的!”她高声喊叫,怒火中烧地撞向吊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为她的肩膀和前腿带来更多的痛。
她一次次撞向塔吊的铁架,这份努力却毫无意义。怒火渐渐转为绝望,云宝愤怒的吼叫转为无助的哭号。在她四周的整个世界都换上了死亡般的寂静,小马们围观她的行动,或是困惑,或是震惊,或是恐惧,或是悲切。马群中有的小马交换着眼神,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在他们当中传播。
这一切都被一只雌驹打破了。云宝又一次倒在地上时,那只雌驹来到云宝身旁,伸出了蹄子。云宝顺着蹄子抬头看去,是之前那只蓝色的天马,此时她低头望着云宝,面带令她心安的微笑。“让我来帮你吧。”她坚定地如是说,扶着云宝起身。小雌驹刚一站稳,那位雌驹便跨到吊杆旁,就地跪下,将蹄子挤到铁架之下,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抬起,吃力地呻吟着。
云宝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但很快,她摇摇头,将疑虑抛诸脑后。她对前来帮忙的天马感激地点了一点头,到她身旁一同出力托举。吊杆动了。一点点。
“大家一起!”另一只小马对身后的几位喊道——这是一位独角兽雄驹——接着便跑上前来,他的独角点亮起来,魔法包裹了铁架的底面。他身后的小马们也毫不犹豫跟了上来,尽全力帮忙托举压在云宝父母身上的吊杆。
巨大的金属框架渐渐抬升起来。很慢,很慢,这么多小马一起,一次也只能抬高几寸,但终于还是有了进展。那位雌驹吃力地咬紧了牙关,看向一旁不知如何帮忙的几只陆马。“呃啊!这、样下下去不行!你们往那边拉!”她用绷紧了的声音,隔着松不开的牙喊出声来。陆马们点点头,与一只刚从马群中走出的天马一起上前来。
那只天马俯冲到钢架之下,拿出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最快的速度贴地前进,往云宝父母的方向去。陆马们拉住吊杆,以免它倒下来压住他。
“快,快!”云宝大喊道,看着那只天马艰难地穿过狭小有如禁闭的空间,“救他们出来!”
“我尽力了!”那只天马也提高声音,那是一个年轻的声音,微微地颤抖着。他终于挤到了风哨子身边,伸出一双前蹄抓住了她的蹄子。然而,两只小马的蹄子接触的一刻,他露出了动摇的神色,云宝似乎听到他深吸了一口气。但还没等他开口询问,他便叫喊起来:“把、把我拽出来!我抓着她的蹄子!”
一只独角兽雌驹,以及其他几只小马,抓住了天马的尾巴和后腿,连忙将他拽了出来。风哨子被他拖了出来,安放在托举吊杆的小马们身后。接着那只天马便转过身,再钻进钢铁巨兽的残骸之下,向趵虹前进。与此同时,更多的小马前来帮忙抬起吊杆。
终于,那只天马再度被拖了出来,连同趵虹一起。两位伤者一被带到安全的平地之上,吊杆边围成圈的小马们便立刻退开,金属架落回地面,传来一声刺耳的噼啪声。许久,众马静默无声,只顾平复呼吸。小马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帮助了急需帮助的小马,心中涌现出些许自豪来。轻声交谈,互报姓名,感谢对方愿意帮助。
“妈妈?爸爸?”
而那自豪被云宝那几乎连耳语都算不上的声音击得粉碎。每一双眼睛都看向了她,每一个声音都安静了下来。云宝坐在父母身旁,双眼涣散地盯着他们。两马都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云宝呆呆地眨了眨眼,伸出蹄子压在趵虹的胸口,轻轻摇了摇:“喂,老爸,起来啊大笨蛋...快起来啊...”她声音嘶哑,又转向风哨子,“老妈,你也起来啊...都起来啊,爸爸妈妈,别...别闹了,别闹...”
“我去找医生。”一只雌驹说罢转身跑去寻找附近的医疗设施。
云宝完全没有在意她。这只小雌驹的世界正渐渐流走,她的意识全然集中在眼前的场景之上。她又摇了摇风哨子的身体,妈妈一动也不动。“妈妈...!你、你快醒过来吧!怎...我、我们还要去看闪电天马表演的对吗?很酷炫的!妈妈!”
她的话语没有带来任何反应。云宝的信念飞速消散,她又转向趵虹,猛烈地摇动他:“爸爸!爸爸!爸爸,求你了!醒过来啊!你们不能这样躺着啊!”又是风哨子,“求你们了!爸爸妈妈,你、你们不能这样!不可以!”
“那个...”蓝色天马温柔地开口。云宝转过头看向她,两唇间冲出一声无字的尖叫,泪水流满了脸。雌驹向后退却,脸上百般情感交杂。
云宝转回头去,用尽全身力气摇晃妈妈的身体:“妈妈!爸爸!快起来啊!不要丢下我!”她哀求着,无力地倒在母亲冰冷而一动不动的胸口,“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蓝色天马在云宝身后看了许久,不止一次想要伸出援蹄,但每一次云宝都回绝了她。她告诉了云宝自己的名字,但悲痛欲绝的小雌驹根本没有听进去。最终,这只天马也只好和旁的马一样离开,只留下云宝黛西,在街道上对着母亲死去的胸膛长哭。
云宝对时间的感知几乎麻木。太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将世界推进粘滞而可怖的黑暗之中。好几盏街灯在事故中损毁,赶到的小马只好用独角照亮现场。一辆大型应急车来到了现场,还带来了几位巴尔第马城卫。目击的小马们接受了讯问,现场已被封锁。
云宝知道他们有话跟她说,但却不管不顾,只将脸埋在母亲胸口的软毛中。她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过世了,她不愿相信。风哨子妈妈随时都会醒过来,告诉她,没有事的,对吧?
终于,一双蹄子轻轻地落在她肩上,将她向后拉去。云宝没有力气抵抗,那只小马将她拉到面前转过身,与她面对面。那是一只年长的独角兽雄驹,暗棕色的毛发,蓝色的眼睛,身穿深蓝色的巴尔第马城卫制服。“小姑娘...”他柔声说,“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云宝忍下一声啜泣,低头看着地面。“我叫云、云宝黛西...”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雄驹点点头,向后靠了一点:“好...我的名字是——”
“谁管你...”云宝满不在乎地转过身去,又将头埋在母亲胸口,“你走就是了...”
雄驹重重地叹了口气。“孩子...我知道这种事情很难接受...但你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他的双眼落在两具遗体上,耳朵贴平,移开了视线,“他们...也不能一直呆在地上。你家住在哪里?我能带你回家吗?”
“云中城(cloudsdale)...”云宝看都不看他,回道。她双眼紧闭,耳朵贴在风哨子心脏的位置。“快重新...跳动起来吧...”
“啊...云中城...”雄驹点点头,“那你在巴尔第马有能照顾你的亲戚朋友吗?我们要处理完事件才能送你回家,有马照顾你吗?”
“没有。”
他又点点头。“那...这样,我得请你跟我走,黛西小姐。我会问你几个问题,然后...然后,我们得决定把你送到哪里去。”
“我哪里也不去,”云宝还嘴道,终于又看向他,眼里满是滚烫的泪水,“我不会丢下他们的!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不会这样死掉的!”
“孩子,你——”
“闭嘴,走开!”云宝朝他喊叫,又将头埋回母亲的胸口,原本安静下来的哭声又清晰起来。雄驹望着她,面带同情与悔意。不久,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向后退去,独角亮起蓝色的光。
“抱歉,孩子,你得跟我走,”他的语气稍稍强硬了一点,“你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才怪!”云宝根本不肯回头,只大喊,她的蹄子攥住风哨子的衣角,“我爱呆多久呆多久!我不走!”
雄驹合上眼,显然不很愿意这样做。“那我也没办法了...真的对不起。”他甚是愧疚地说,用魔法向前伸出去。
和他独角上颜色相同的蓝光包裹住云宝黛西的身体。她感到皮肤传来一阵阵轻微的刺痛,大惑不解,慢慢睁开了眼睛,接着便惊恐地瞪大眼睛——她被举到空中,从父母身边带离。“靠?!喂!停!放开我!”她大声喊叫,在他的魔法光环中扭动身体。
“那你愿意离开吗?”雄驹轻声问道。
“我让你放我下来!”云宝尖叫,猛烈地挣扎着,想伸出蹄子打向他。雄驹皱起眉头,将她移到打不到他的位置,低下头,又轻声道歉,转身走向街道上一辆带顶的应急车的方向。
与此同时,云宝尖叫不停,朝着父母的尸体伸出蹄子。“放开我!求你了!”她绝望地哭号,“妈妈!爸爸!”
她从没有过如此无助的时刻。父母就在面前,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就这样被飘在空中带走,眼睁睁看着别的小马拖走他们的遗体。眼前的景象与身体的感官,如烙铁般深深地印刻进她的灵魂深处,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无力...无助...悲伤...痛苦...她的爸爸妈妈已经死了。
云宝被放在一辆车的后座上,车门关闭上锁。她用后腿站起,前蹄一遍又一遍地砸在窗户上,大声吼叫。然而不幸,她的力气不足以砸破钢化玻璃窗。很快,应急车动了起来,云宝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世界上仅有的家马们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注 释---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