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尸体一前一后地躺倒在大殿中,米奈歇尔此时将剑插在地上,平举双手对着凯说道:“指挥官大人,现在由你来处置发落我吧。”
米奈歇尔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是否会因此而丧命,他相信只要不是做出屠城那般天理难容的事情阿尔托莉雅都会想办法把他捞出来的,而且就卡美洛目前的形势来看,把米奈歇尔捞出来对于阿尔托莉雅已经算不上是难事了。
一方面是由于王权的逐渐壮大,另一方面则是米奈歇尔此次收复史塔克全境的彪悍战功正是当今内忧外患的卡美洛所需要大肆宣扬以用作鼓舞士气的,即使阿尔托莉雅不主动释放他,也会有人替他求请——至少在危机解决之前,米奈歇尔还不会被处死。
在做一件事之前,他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退路。
但对于米奈歇尔内心想法一无所知的凯此时正对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发呆,他的脸色青白交替,脑海中回想起了【谋杀王族】的恐怖惩罚。
他一咬牙,抽出腰间华贵的宝剑,看着一脸无所谓仿佛已经放弃抵抗了的米奈歇尔,凯调转剑尖对着躺倒在地的两具尸体砍出两剑,他又抬头看向屋内的两名近卫骑士,声音阴沉:“你们,也过来砍两剑。”
近卫骑士将问寻的目光投向米奈歇尔,米奈歇尔一耸肩十分干脆地说道:“现在那位才是你们的直属长官。”
两名近卫骑士立即会意,长枪如对待仇敌般在两具尸体上留下数道贯穿伤,最后连凯都看不下去了才叫停了两人的动作,他细细擦去宝剑上的血痕,抬头看向两名近卫骑士:“侮辱王族尸体,同样也是需要以死谢罪——你们两个和我,现在都是这家伙的共犯了。”
“记住了,亚洛王和比兹王是在战场被不知名流矢击中才身亡的,在我和米奈歇尔卿的共同见证下失去了生息。”凯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两名近卫骑士:“但箭矢上涂抹了毒素,为了保证王族的遗容,我们不得不派出两名骑士就地安葬。”
两名近卫骑士立即会意,拖拽着两具尸体绕向后门。当然他们并不是去安葬尸体,而是准备将这两具尸体与众多战死的尸体一同处理。
“被流矢击中导致头部与身体分离,真有你的,凯。”
打发完两人,凯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恶狠狠地瞪向了米奈歇尔:“只要到时候找阿尔托莉雅背书就足以令大多数人闭嘴了,而且这还不是你惹出来的麻烦。”
凯找了一个座椅坐下,米奈歇尔也不再掩饰,坐在了凯旁边的王座上。尽管有时候会因政见不合而大吵甚至到冷战的地步,但真到了危及生命的时候,凯也是绝对可信的。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现在我才是指挥官,作为我的副手你放尊重一些。”凯看着表情依旧平淡的米奈歇尔,顿感无趣的“嘁”了一声,他不满地砸了砸舌说道:“战争都已经结束了,真不知道我这个指挥官有什么用。而且比起我,那些家伙显然更信服你,让我都不好处置你。”
刚刚两名近卫骑士下意识看向米奈歇尔的举动可逃不过凯的眼睛。对于强者本能的崇拜,让米奈歇尔已经在这三千人的部队中拥有了极高的地位——即使现在在外界的传闻中米奈歇尔已经变得十分糟糕。
语罢,凯抓了抓一头碎发忍不住嚷嚷道:“好烦啊,真想把你直接关起来,把这些烦心事交给阿尔托莉雅来处理。”
即使明白了米奈歇尔的良苦用心,但明面上的处罚还是必要的,否则之前米奈歇尔的独角戏可就白演了。
“指挥也并不是一点用没有,至少领赏的时候你可以多分一点。”米奈歇尔无视了凯的【关禁闭威胁】,他无所谓地说道:“不用顾及我,即使是阿尔托莉雅有心重赏我,也会因为我的擅自作主的行为而全部取消,倒不如便宜你算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凯不屑地冷哼一声,他又想起什么说道:“这几天你不要太过张扬,对外我就宣称你被我关押了。”
“知道了,凯大人。”
“严肃点,这可是关系到你存亡的重要大事。”
即使凯替米奈歇尔隐去了【弑杀王族】的罪名,但米奈歇尔自己鼓捣出来的罪名也足以要了他的命。
看着凯正为自己事情发愁的样子,米奈歇尔也不好说【我已经留好后手】之类的话。
“先不说这个了。”凯思考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他干脆把这个问题一同留给了阿尔托莉雅来思考——至少阿尔托莉雅也同样不会让米奈歇尔就这样被处死。
“这次我找你,是为了问你那些幸存的难民你准备如何处置。”
“你是指挥……”
“我当然知道!”凯低喝一声,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威势,他轻敲了两下桌子平复了稍许愤怒,凯的声音才重新变得平静:“我已经下令把托伦方城的粮草分发一些给这些难民。”
气氛变得沉默,良久米奈歇尔才开口打破了这凝重的氛围,他的声音中透着淡淡的疲惫:“他们……还剩多少人。”
“能活下来的,不超过十个人。”凯说着看了一眼米奈歇尔,才继续说道:“大多数难民因为灼伤太过严重估计活不了太长时间。我觉的你应该亲自去看看。”
至于灼伤是从何而来,何人引起的,凯并没有明说。
“我会负责的,把我之前的战利品分发给这些人以示补偿。”
米奈歇尔移开了视线,他一直觉的自己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用人命换取更多的利益,但他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仅存不多的良知让他无法做到对这些被动卷入战争的难民漠不关心。
真是多此一举,明明会死去是因为他们不够强,这样扭曲的想法刚升起便被更强烈的道徳感束缚。
察觉到自身思想变化的米奈歇尔忍不住嘲笑自己的虚伪,仁义,这种高尚的品质是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他所需要做的只是不断地胜利,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