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是吧?”
许夫人瞪了许慎一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这小子,可没这福气!”
许慎悻悻然摸了摸鼻子。
那就好,他快被吓死了好吗?
看了看怀玉,对方倒是带着淡淡笑意,温和而亲切地听着娘亲喋喋不休。
许慎放下了心,只要娘没有这心思就好。
见怀玉虽含着笑,但棱角分明的脸颊依然带着些许平常女儿家没有的英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男子气概。
许慎向来将她当做兄弟看待。
这也是他最佩服赵宴的地方,也只有赵宴那种人,才会对怀玉这一点女儿家的娇羞模样都没有的女子动心了。
说到有女儿家娇羞模样的人,许慎想起了一个人,忽地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许夫人和怀玉并未注意到他的异常,两人走在前头低低说着什么。
许夫人牵着怀玉来到了收拾好的东厢房,边走边道:“一应东西都是齐全的,玉儿在八王府那边的东西,重要的就带些过来,不甚重要的,就都不必了,这里什么都有。”
一副生怕怀玉不搬到许府来的样子。
怀玉点头称好,说晚上回去和赵宴说了,明儿就搬过来,喜得许夫人眉开眼笑。
笑着笑着,许夫人又难过起来。
紧握着怀玉的双手,湿润着眼眶摩挲着怀玉虎口间厚厚的茧子。
“苦命的孩子,你娘要是知道你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心可得疼死。”
“伯母。”怀玉低低叫了一声,微微叹了口气。
见到昔日爹娘身边的人,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往事。
小柳默默跟在后面,眼里一片水盈盈。
“哎呀,娘,大好的日子,您怎么把气氛搞得这么伤感呢。”许慎假意怨道。
许夫人闻言,用力拧了一把许慎的胳膊,许慎没来得及避开,被掐得嗷嗷大叫。
众人笑了起来。
“娘,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您怎么还老是动不动就掐我!”
“大?你能有多大?再大你也是我儿子,我还掐不得你了?”
许慎被瞪得缩了缩脑袋:“掐得,掐得......”
“等你什么时候去了媳妇儿成了家,不在我跟前晃悠的时候,也许我就不掐你了。”许夫人斜眼道,“得在你媳妇儿面前给你留点面子。”
说着以及笑着将怀玉领到了一间精心收拾好的屋子。
殷殷望向怀玉:“知道你喜欢书,这间书房是我特意布置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站在屋内向四周打量,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书房。
朝南一侧是半开的雕花轩窗,四周并无任何纱帐窗幔,而是大大方方地立了三大排书架,书架上满满地放了新旧不一的书,环绕了几面墙壁。
仔细看去,书架上的书竟然大都是早已失传的孤本,怀玉喜不自禁,小心翼翼、爱不释手地拿下一本书,“伯母,这?”
“你伯父这些年走南闯北,收集了不少书,我呀,可是将咱们家在各处书店里最有价值的书都搬到这里来了。”许夫人邀功似的解释,怀玉和许慎皆被她这孩童般的举止逗得一笑。
“伯母如此费心,怀玉真......”
“你这孩子,可别和我见外,想当初我和你娘一同从林州嫁到云都来,中途还差点上错了花轿呢。我啊,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个女儿,可可爱爱的在我跟前说说笑笑,多好。”
说着许夫人爱怜地看着怀玉,“你娘不在了,我就当你是我亲闺女。”
怀玉听得心中一暖。
从书房出来,几人又去了卧室,茶室等走了一圈儿。
待将东厢参观完毕之后,一行人来到了许府正房。
却见赵宴正和一年近不惑、蓄着浅浅胡子的中年男子在谈笑。
怀玉认得,那便是许慎的父亲,京都第一首富,也差不多是大庆第一首富,许致远。
“许伯父。”
怀玉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女儿家的礼。
许致远站起身走了过来,伸手欲扶怀玉,又顿了顿。
许夫人见状,上前将怀玉扶起,取笑许致远道:“不见人时,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这会儿见了人,怎的不说话了?”
许知远捋着胡子呵呵笑着:“我高兴,高兴!”
许夫人笑看了他一眼,方看向赵宴:“世子这是一日未见,就等不及过来接人了?”
“伯母见笑了。”赵宴拱手行礼,宛如一个听训的孩子。
“如今怀玉进了我家门,就是我家的人了,你要是欺负了她,我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跟着赵宴一同前来的阿七暗自好笑。
公子可真太惨了,云都段老夫人一家都还没搞定,这下又给自己找来了一个“岳父岳母”,真真是当世最不易的“新郎官”了。
他这还是第一次到许府来,许府不愧是第一首富,在外头还不觉得,进了许府,才感觉到许府之大,竟是比八王府还要大两倍不止。
进了府门,入眼不是平常府邸的雕梁画栋,而是一片高耸入云的假山乱石,穿过绿树环绕的一丛假山,后头才是府中之人的居住之所。
此种院落设计,他却是平生未见,今日才得以开了眼。
赵宴连连称是,在怀玉揶揄的目光下朝她挑了挑眉。
许致远欣慰地看着多年不见的怀玉,点头道:“果然长大了,像她爹。”
许夫人:“瞎说!咱们怀玉明明像挽卿妹妹多一些。”
“行行行,夫人说得对,夫人说得对。”
许慎早已经见怪不怪,耸了耸肩,招呼怀玉和赵宴在饭桌前坐了下来,“在我娘面前,我爹在外人面前的威风劲儿,全没了。”
赵宴眸子里掠过一丝怅惘,他自小最大的心愿,就是爹娘在面前,一家人说说笑笑。
可是这个愿望,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也永远都实现不了。
幼时他常去怀玉家,在顾伯父顾伯母身上看到了夫妻之间的伉俪情深,如今在许府,又一次让他见到了这种场景,不禁想起了怀玉的爹娘来。
他不放心地看了看怀玉,见她含笑和小柳说着悄悄话儿,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遂也放下心来。
她能放下过去,便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