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听!
我什么都不想听,我就想救我爷爷,我捂着眼泪,一路向家那个方向跑。
可是才到山下,就一路上有纸钱,还有村里人很多人的脚印,他们脚印的方向都是去往爷爷家,我心里一种不好的兆头袭来,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每个步伐都特别沉重。
大门口,村长披麻戴孝,带领着一群人站在门外啼哭,门口放着两句棺材,我家的房子塌陷了,房梁都倒了,废墟一片,一地的血迹上面已经干透。
我吓得趴下,一步步跪着走向棺材,这棺材的材质是桃木的,怎么看都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村长见了我,叹息一口气,柳条沾水点在我头上,“初七,这段时间你给大家免费换棺材,做了很多敬畏的事,昨晚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不是不帮你,可是人怎么斗的过鬼,更何况那是死神!这是大家的捐款,以后你们母女有需要就找我。”
爷爷跟我说,念白是我的孩子,我是个失格的母亲,孩子不见了我都不知道,当我手触碰到棺材的那一刻,我想起来了。
在树洞屋,卖寿衣、卖棺材、卖花圈,继承葛三叔的事业,逆天改命。
当什么都想起来的时候,从来也没想过,自己卖的棺材,用在亲人身上!
我接过手中的钱,缓缓站起来,抛洒在空中,冷笑,“斗不过鬼?那是不敢,我说过!我是许初七,不是白蛇,你们就是不信我,排挤我,伤害我还有我的家人。”
我转身看向他们一个个的嘴脸的时候,我都觉得无比恶心,甚至还有一丝丝反胃,而他们一个个都保持沉默低下头,低头就代表认错吗?还是愧疚。
“哈哈哈,人啊……有时候,真的比鬼还恶心,爷爷奶奶你们不在里面对不对?”
他们不会离开我的,爷爷奶奶那么爱我,我站起来就开始推开棺材盖,用力,咬紧牙关。
村里人看我推的吃力,上前帮忙,有的劝我别看,说看了我会后悔,可是如果不打开看一眼,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就想知道他们怎么死的!
咔嚓,嘣。
棺材盖被掀开,我看到的是一团黏糊糊的东西,上面还有腐烂的臭味,特别的刺鼻,可是我强忍着恶心,去扒开那粘乎乎的绿色粘液,还看到一层厚厚膜,好像包裹蚕蛹一样,将里面的东西护的好好的。
我用手去撕开的时候,我指甲都变黑了,村里人吓坏了,都拿着手套递给我,“初七,太臭了,我们都是带这个将你爷爷奶奶,抛出来的,你最好带着点,万一有毒。”
“滚!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迟来的虚伪,我从不嫌弃他们脏。”
人群中,我听到有人在叹息,有人在哀怨,有人在哭,渐渐散去。
我凭借着指尖去撕开,那一层层膜后,我看到一副白骨在里面,还有一团团的头发,以及还未消化的肝脏,爷爷的随身拿着的烟斗。
奶奶的棺材,我也扒过去,一点点撕开膜,看到了奶奶的拐杖,可是膜里面根本看不到白骨,只有一头的白发,还有人体指甲,伴随粘液。
我吓得瘫坐在地,哇哇哭起来,然后吸了吸鼻子,心想爷爷奶奶的遗物,我总要留着,毕竟他们已经尸骨无存了。
再次伸手进去的时候,我觉得头晕目眩,甚至反胃,直接吐了起来,吐在地上的水,都是和粘液膜里面的水一样,像羊水一样浑浊,又像粪池一样的臭。
一双大手抓着我的手腕,将我推开,“初七!你疯了,人人都不敢徒手碰的东西,你尽然……爷爷……奶奶?都……死了!”
李富贵好像也认出了,爷爷奶奶的贴身衣物,瘫坐在地,将我搂在怀里,摇着头。
我以为他知道爷爷奶奶都死了,没想到好像他只知道爷爷会死,没想到奶奶也会跟着死。
我突然变的冷静下来,抓着李富贵的衣领,“告诉我,是不是冥王杀的?说。”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却不自觉地流血泪,鼻血流入我的口腔,我尝到了一股血腥味,力气全无。
就在倒下的那一刻,李富贵抱紧我,淡淡说了一句,“爷爷是为你挡在,奶奶是为你遮小鬼,我想这段时间,都不会有脏东西再来找你了。”
奶奶……。
不知道睡了多久,睡梦中,我看到了爷爷奶奶,他们相互搀扶着依偎着,站在火车站旁,看见我的时候,对我挥挥手。
爷爷脖子上戴着奶奶年轻时候,亲自编制的围巾,冲我温柔的一笑,奶奶对我挥挥手。
我像小时候一样,屁颠屁颠向他们跑过去,他两抱着我,我还能感受到温暖的体温,以及爷爷身上的老式烟草味。
“初七,爷爷和你奶奶,要走了,赶上这最后一趟末班车就可以投胎了,你要好好活下去,你的命,是我们用命换来的,值!我们从不觉得遗憾。”
“初七,奶奶老是拿拐杖打你,就是希望你改改你倔强的性格,很多时候温暖就在你身边,放下心中的仇恨和对生活的不满,你会有更多的家人朋友,陪在你身边。”
“回去吧!”
“回去吧!你不该来。”
可能是我一心想要死,跟爷爷奶奶一起走,我的手死死地拽着爷爷脖子上的围巾,不肯撒手。
可是当火车,嘟嘟嘟驾驶而来,冒着烟的时候,爷爷无奈的解开,他的围巾,搀扶奶奶上车,头也没回。
而我的身体,似乎有人在拽着我往回走一样,叮当叮当。
“心跳八十,病人终于有脉动迹象,现在立刻解蛇毒。”
“医生,我有的是钱,一定救回初七。”
医生把我送死亡的边缘送了回来,那个命令医生的男人,是李富贵。
我依旧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印象,可是他的声音,好像是一种魔幻,我缓缓睁开双眼,低头的时候,看到我手里,恰好拿着一条红毛线织成的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