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林志勇向大家发出设备出现故障的消息以后,此后就少有客户问津电镀厂恢复生产的情况。
很多企业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寻找其他能够进行电镀的路径,因此电镀厂的效益也是每况愈下。工人也从最初的两班倒,变成了彻底的长休。
从工人们的嘴里,林伟民大体了解了电镀厂目前的生产状况。
即使是自己无法亲临现场,他也让林母去一探究竟。
走到电镀厂的门口,这里也是铁将军把门。
“嫂子,你来了,正好我还有事要找你。”
做完林志勇的工作,他又开始做起林母的工作。
在杜大勇不断的宣讲下,林志勇也跟着使劲劝说,即便有万般不舍,林母也强转观念,不得不转念劝起了林伟民,而林伟民也是被他们气得一声不吭。
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上级部门到工厂评估的那一天,电镀厂门口站满了职工。大家百感交集地站在一起,观望着他们的工作进展。
“志勇,听说这电镀厂要关停了?”
工厂里一位上了辈分的叔叔有些不舍地问林志勇。
“恩,上级部门让咱们关停,我这也是实属无奈呀。”
“那你懂技术,咱们干脆换个地方干得了。这么多年积累的人脉就这么扔了,那不是太可惜啦?”
显然,这位大叔站在林志勇的立场上,为他做着分析。
“恩,看看将来再找个地方,确实如您所说,干了这么多年,就这么丢下确实有些可惜。”
电镀厂拆迁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生怕工人们的言谈举止会影响到工厂整体拆迁工作,林志勇借机随口一说,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安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不仅将这话在工人之间广为传播,更是将这话传到林伟民的耳朵里。
所有的评估工作都已完成,林伟民的情绪也是异常高涨。
就连林志勇都感到有些意外,“爸,你怎么这么开心?是不是厂子评估完了,你这心也放到肚子里。”
林伟民含而不笑,“新的厂址选在哪了?我还等着给你剪彩呢?”
林志勇有些不解,“谁说的?”
“难道不是吗?我怎么听老职工都这么传着,说是你说的。”
“你怎么还能和他们一样,我就是随口一说,安抚下大家的情绪,要不现场那么多人还不得给我吃了?”
“你真是浑蛋”。
父亲再次一改脸色批评他。
“村里的百姓把你的话都当真的,将来要是没有新场地,我看你拿什么交代。”
“爸,放心吧!补偿款到位,按照年龄给大家分分,厂房一拆,那他们就再也和我们毫无关联。我总不能还要管他们一辈子吧!”
上面的评估报告很快就下来,补偿款也没用太久基本上就落实到位。
按照工厂职工的工龄,林志勇按照退休的年份不同,对大家的进行了一定经济补偿。
年轻一点的职工拿到点钱以后,都乐滋滋地跑走。而剩下的老职工看到那杯水车薪的几万元,也都陷入到哀思当中。
按照工厂的效益,这点补偿款也就相当于一年多点的工资。就这么被打发走了,那距离退休少有五六年,多则十年左右的老职工都感到非常的悲哀。
关键他们都处于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段,尤其是工厂停工的这段时间,一直处于花老本边缘的他们对于工资是有了更加强烈的渴望。
“小林厂长,这补偿款是不是也有点太少了。”
“这是咱们工厂这回评估的账目,你们都看看,分给大家之后,我们还剩多少?”
林志勇捧着账本就拿给前来向他讨说法的老职工看。
“走,找林伟民去。”
三五个人结成对子,依然是不依不饶地朝着林家方向走去。
自从工厂评估大家领到补偿金之后,林家的门槛险些被这些村民给踏破。
“林厂长,我们都跟你混了一辈子,这厂子不能说倒就倒呀,关键是让我们这些人上哪去干活呀?”
林伟民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大家的情况我都理解,但是我们也左右不了,国家有政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核心区内不让有电镀厂,我们也不想关停。你们要是有意见,去找杜大勇说。”
“林厂长,大家都听你们家小子说,将来还要另选址,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咱们再东山再起?”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嘴上没毛,说话不牢。你们可不要听他在那胡说八道。”
知道村子里的百姓都对电镀厂的补偿款充满异议,这段时间的杜大勇也是以各种理由东躲西藏,他可不想与村民们发生正面的冲突。
当然,也不希望接下这沉重的负担。
他唯一就是希望过段时间,大家心情平复之后,再如以前一样打理村里的各项工作。
没过多久,电镀厂就正式划入到拆迁的行列。直到看到那些老家伙都随着厂房的瓦砾埋在一起的时候,原来还抱有搬迁希望的老职工们心底才彻底凉透。
接到老职工们的电话,刘主任突然来到拆迁现场,他上前急忙叫停挖掘机司机,“林厂长,设备不用搬出来吗?”
“那电镀槽都用了三十年,还能经得起搬迁的折腾吗?就留着将来一起卖废铁吧。”
林志勇一番话,让刘主任彻底无语。
碍于林伟民的面子,他没说什么,愤然离场。
“简直就是个败家子!”
看到这场面和林志勇的这幅态度,一位老职工也是感到非常气愤地说道。
之所以这么说,林志勇就是不想再给大家留下一点念想。
他生怕电镀设备保留下来之后,会让父亲有所惦记,将来再鼓动他东山再起,他也没有办法拒绝。
这天,出奇的安静。
一直以来,每天林家都是没有断人,这几天没有一个人到访,就是连林伟民都感到有些意外。
当他得知厂子正在拆迁时,而且连设备都没有运出来之后,他更是心疼得要命。
“我这是上辈子做的什么孽,林家怎么出了这么个败家子!”
林伟民一个劲地念叨,一度痛苦得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