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凝固。
被打碎的药碗散落在床边,苦涩的药香味充斥着整个卧房。
白江袅的手堪堪停在半空中,她看到江玄瑾的脸色似乎难看了一些,顿时心满意足地缩回被窝。
她一心只想将江玄瑾气走,觉得他甚是碍眼。他现在的示好,让她觉得不过是惺惺作态而已。
白江袅本以为江玄瑾会因此生气拂袖而去,但是她等了片刻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她忍不住探出头,想看江玄瑾此刻在干嘛,却不料正好撞上江玄瑾的双眸。
本来微皱的眉头,在看到白江袅的小动作时瞬间舒展开来,就连眼眸中也带有丝丝笑意。
江玄瑾凝视着白江袅,而后者却又立即缩了回去。
“……”白江袅此刻真是不知道江玄瑾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来人。”
沉默了片刻,江玄瑾终于唤了人来,语气中夹杂着些轻松愉悦。
“殿下。”是绣儿的声音。
白江袅虽然躲在被窝里,但是却竖着耳朵在听外面的动静。
“让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再重新去煎一份药过来。”
“是。”
侍女们很快就将打碎的药碗和地上的药汁给收拾干净了,当她们都退下后,卧房里又恢复了宁静。
白江袅隐隐约约听到旁边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想必江玄瑾又拿了她的书在看。
她的心中一片郁结,以前把江玄瑾气走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怎么现在他变了呢?
就在白江袅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新熬好的药送了过来。
“袅儿,起来喝药。”
被窝外传来江玄瑾略微严肃的声音。
白江袅依旧不为所动。
“起来,头蒙在被子里对身体不好。”
江玄瑾的语气更加生硬了起来。
白江袅却心中暗喜,对对对,就是这样,你最好快点不耐烦,然后离开我的沁竹院。
可谁知白江袅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声,随即江玄瑾便唤了戍一过来。
“戍一,你去将易安请过来,顺便准备些酸甜的蜜饯,给娘娘喝完药去去嘴中的苦味。”
说罢,江玄瑾便走出了卧房。
白江袅这才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看着床边案几上摆着的药碗,药碗上袅袅升起的白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娘娘。”趁着江玄瑾离开,绣儿赶紧走了进来。
“江玄瑾呢?走了吗?”白江袅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呢,殿下就在院中等着易安先生呢,”绣儿摇头,随即忽视掉白江袅失望的脸色,苦口婆心地劝解道:“娘娘也真是的,就算再怎么和殿下赌气也得先将药喝完呀,自己的身体总归是最重要的。况且昨天殿下是真的守了您一宿,奴婢一直守在外面都不敢进来。”
守了她一宿?听闻,白江袅有些讶然,又联想到刚才江玄瑾对她极具耐心,心中不免有些复杂。
她之前坚持的一些东西,似乎开始有些松动了。
此时,惜芳院内。
柳惜烟一早起来便听说了昨儿晚上的大动静,兴奋的赶忙命紫菱私下去打听,奈何江玄瑾封锁了消息,打听来打听去也就只知道江玄瑾与易安不知因何而打了起来。
“你还打听到了什么?”柳惜烟有些焦急地问道,手中端着的茶洒了一些出来都没有注意到。
紫菱垂头回道:“还有便是太子妃娘娘无辜被波及,受了伤,殿下便一直待在了沁竹院。”
“什么?这贱人!”柳惜烟狠狠地将茶杯摔在桌上,咬牙切齿地说道,“她竟然妄想用苦肉计来勾住殿下的心,可真是心机啊!”
话才说完,一股油腻的气味扑鼻而来,柳惜烟止不住的一阵干呕,紫菱有些手忙脚乱地跑过来替柳惜烟拍着背。
柳惜烟一把将刚摆上桌的阳春卷连着碟子一块扫落在地,吓得送完了点心还没来得及退下的小莹直接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紫菱也连忙跪在地上,伏身道:“娘娘恕罪,奴婢这便将她拖下去重罚。”
柳惜烟面色这才好看了些许,正准备同意,脑中却浮出了一个想法。
“不用了,小莹将这里收拾干净了。紫菱,扶本妃回房,再去沁竹院,就说本妃身体不适,甚是担心胎儿,将太子殿下请过来。”
紫菱听命去了沁竹院。
江玄瑾听完紫菱的汇报,却眉头深皱:“本宫知晓了,你回去吧。”
待得紫菱退下,江玄瑾看了看服了药准备休息的白江袅,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将自己的手牌递给戍一道:“听闻太医院院首章远大人近日探亲归来,章大人医术高明,你去请一趟,对外只说是为了柳侧妃的身孕,记住,请了来先给太子妃看看。”
吩咐好后,江玄瑾便直接回了凌云殿处理堆积的政事。
章远赶到之后,先给白江袅诊了脉,再检查了药渣,连连赞叹开药方之人的医术之精湛。
随后,戍一带着章远去给柳惜烟诊脉。
看着来人竟是太医院院首,柳惜烟心里先是欣喜不已,却又隐隐有些不安。
欣喜是因为江玄瑾竟然给她请了这么一个德高望重的太医,看样子是十分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不安的是,章远的医术高明宫中人人皆知,她就怕被章远看出她假怀孕一事。
章远替柳惜烟把脉把了许久,还反复确诊了几次,一会眉头微皱,一会又频频点头,害得柳惜烟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章大人?本妃的孩子可否平安?”
就在柳惜烟逐渐起了疑心,以为他诊出了问题,出言试探之时,章远收回了手,紫菱十分灵泛的赶忙替章远收拾了随诊物品。
“娘娘的身体十分健康,微臣告退!”章远笑呵呵地说道,并没有在惜芳院多加停留。
从惜芳院出来,戍一直接领了章远去了凌云殿回复江玄瑾。
“殿下!微臣有件事不知讲不当讲。”章远语气凝重。
江玄瑾一听便知道是有重要的事情,正襟危坐道:“章大人请直说。”
“侧妃娘娘的脉象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