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昔见此,这是好兆头啊,自个国主这是要把酒相谈,事实证明,酒桌文化是最易拉进君臣友谊的。
“昔,恭敬不如从命。”昔还是恭敬地一拜,对自个国主一拜,先敬为人臣之理,之后才坐在了矮桌一侧,矮桌上一盘烫青蔬,就摆在岑昔的眼前,那绿『色』的蔬菜上浇着『色』泽鲜亮的浇头,上『色』红绿黄彩椒切成的细碎钉子。
岑昔就对着这红绿黄的细碎彩椒钉子开始酝酿自个的作文命题,毕竟,太子殿下这一邀请,完全出乎岑昔预料。
阁老的话里话外,闻生几次欲言又止,岑昔就算再迟钝也能够猜出,她因是一个女子,又碰在太子殿下王夫候选的份上——得避嫌。
虽然岑昔觉得这样的避嫌十分没有必要,经过昨日那突如其来的降雨,岑昔已经意识到,这个世界有她不可解释的事情,就犹如这系统的存在,也是她不可解释,学了十八年的专业知识完全用不上。
所以,岑昔想,以圣女的神秘和不可莫测的能力,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女子,自然不会将她这个作为下属臣子的人放在眼里的,根本就够不上避嫌的份。
所以,岑昔对这些日子来赫连简修莫名其妙的话与莫名其妙的动作有了解释,感情自个的国主顾念君臣之情,怕冷落了自己,这才私自相见。
岑昔脑海中积极构思命题时,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然到此时,赫连简修却不紧张了,目光坦然地落在岑昔的身上,见女子盯着眼前的那盘蔬菜,神游,兀自一笑,仿佛这些日子以来,从没有此刻这样内心坦然。
岑昔低头,自然感受到自个国主的目光,却不敢抬头:
国主,真不能再看了,因为岑昔感觉,自个是黔驴技穷了,就是要说也说不出什么新意了,发誓的、严肃的、一本正经的、深情的、只差那些“抛头颅啥热血”的豪言壮语没出来了。
“这青蔬今日刚摘,你尝尝——”赫连简修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青蔬,放在了岑昔的碗中。
“谢殿下——”岑昔立刻要谢,却被男子一把止住了手腕。
“本王说过,今日不必如此拘礼——”赫连简修的声音比往日似乎更加的和沐春风,那回风和雪的声音一瞬间灌向自己的耳朵,当日第一次见男子的感觉一瞬间从岑昔的脑海中回过味来。
而且情形也似陈相识,哦,不一样。
国主啊,你压着昔,昔就是想免礼,也免不了啊。
下一刻,赫连简修似乎意识到这个问题,缩回手。岑昔重新起身,看着碗碟里的青蔬,一个想法闯入脑海中,是不是她将这筷子青蔬吃了,赫连简修就可以开口,切入正题了?
“阿昔——”
“殿下——”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岑昔立刻闭嘴,垂首示意自个绝对是一个好的听众。
“阿昔,如今北昌旱灾已解,各郡县已经陆续出台了补种奖植的新策,难民们返回原籍近半;二皇子行动也锐减许多,没了火石,二皇子的动作也谨慎了许多,三皇子自海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所以,本王觉得这是最佳的时机。”
岑昔立刻点头,的确是最佳时机,尤其是趁着如今圣女王夫之选势头更甚,岑昔是很肯定自己判定的。
因为,一开始,系统给她的就是“国主”的匹配,而不是太子殿下的匹配,这就说明,系统已经无言中告诉了岑昔,北昌国下一任“国主”就是赫连简修,对此岑昔深信不疑,也认为,眼前的赫连简修一心为民、勤俭执政、公平允与、严谨自律,但凡她能想到的君主应有的品质,赫连简修都有,这样的国主是不可多得的。
赫连简修见岑昔点头,顿时准备接着说话。
“殿下,岑姑娘——”苏炙端着酒壶进来,打断了赫连简修的话,跟着将酒壶放在了矮几上,目光却落在岑昔身上,岑昔见苏炙略有深意的目光,自从璐山山脉回来,苏炙与岑昔的关系比起其他人都要好不少,此时,苏炙的目光却是略有深意的。
岑昔有些不解,这样君臣和美的宴席也因苏炙这一个目光变得有些让岑昔忐忑。
可是,思岑昔一路以来的表现,自认为尽心尽力,没有不妥到之处;思自己与国主的关系,岑昔也觉得十分和睦美满。思与其他同事的关系,除了阁老、沈老固守陈思外,其余所有人都十分友好,更与令仪、闻生、苏炙等人在一路上已经有了不浅的友谊。
所以岑昔又放下心来,苏炙出门,眼见闻生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却无心去追究,他得想个什么法子终止这场谈话才行。
放把火?苏炙摇摇头,这法子不吉利,烧的是大荆的房子;“杀”个人?苏炙摇摇头,这法子更不吉利。
闻生却急匆匆地闯入了舒一澄的房内,砰的一声,连门也来不及瞧,舒一澄见闻生之态,顿时心一沉,立刻爬起身,一把抓住闻生双臂。
“沈大人动手了?”不等闻生开口,舒一澄焦急地问道。
闻生气喘吁吁,连忙点头,“如今酒已经送进去了,殿内只有殿下和岑姑娘,那酒——那酒——”
舒一澄顿时面『色』一白,扔下闻生立刻朝着赫连简修的正屋而去。
“所以,如今的形势,就算没有大荆之盟,本王也有信心平息内斗——”
岑昔又点头,的确,但有了大荆之盟,就是如虎添翼,以最少的损失达成目标。
赫连简修一抬头,目光又继续回到眼前的女子身上,沿着女子的眉眼细细描摹,如果,这么多年里,他一直都在猜测着一个女子的容貌,这个女子将是今后携手一生的,那么此刻,那容貌已经慢慢地成形,就如眼前这眉眼弯齐,秀鼻小巧,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灵气,这灵气时而严肃正经、时而呆萌蠢蠢、时而全神贯注、时而又一往情深。
“所以,本王若想退出——”
“殿下,臣苏洵有要事禀奏——”赫连简修的声音立刻被门外的声音淹没,赫连简修一层冷气泛身,看向屋外。
岑昔一恍惚,立刻征询的目光看向自个的国主,国主,舒大人有要紧事,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