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徐氏心有所感,说出来的话虽说是在给安德佑和安清悠吹风,强调都是安家骨肉,倒亦是有几分心情之语。
抬头再看老爷身后时,却见安清悠微微一笑,却是几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头。
徐氏心中稍定,却猛听得安德佑把香囊放在鼻子前嗅了一嗅,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着徐氏道:
“夫人这话说得对极,悠儿那几个弟弟妹妹们年纪虽然还小,但是古人云少时不检,成人难正,教他们好好做人却是要从眼下便须抓紧的,莫等到回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时才补窟窿,若等到出了什么麻烦漏子,让咱们整个长房都跟着栽了跟头丢了人,那才是悔之晚矣!”
徐氏的心登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安德佑说得虽是道理而并未讲具体事,可是徐氏本就心里发虚,由着这话登时便想到了昨日在王侍郎府上寿宴之事。
难道安清悠到底还是把事情告诉了老爷?那她刚才对自己点头,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德佑不是傻子,昨日蓝氏和安青云等人这一番异状看在眼里,徐氏既能觉得不妥,他又何尝没有猜出些一二?
都是自己女儿,平日里再是懒得管,终归又不是瞎子聋子!
安清悠稳重守礼,这却是不担心的,十有八九便是那安青云捅了什么漏子麻烦出来!
今日安清悠送来了新香囊,安德佑也曾旁敲侧击地问上过两句,只是安清悠口风甚严,却是言语说不到两句,又转到怎么给父亲调香上来。安德佑眼见如此也没再深问,只是此时见了徐氏,却免不了要从上面敲打上两句了。
徐氏这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子,安德佑更笃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想想之前安清悠坚决不提这话题,心里不由得更有几分觉得这女儿宅心仁厚,再想想自己之前这么多年来待她如何,倒不由得脸上愧色更多了几分。
“悠儿,这选秀之事虽重,却也不用太过在意。你祖父说得对,那选秀选上了如何?不选上又能如何?有为父在此,定当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出来,让我女儿嫁个如意郎君!”
这古代之时,女人最大的事情便是嫁一个合适的丈夫。
安德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心里却是下了决心,定要好好补偿这女儿一番了。
安清悠转了个身行至安德佑身旁,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随即道:
“女儿谢过父亲!”
安清悠对这番话却是明白的,自己虽是现代人,并肯不像这大梁国的女人一样把所有的命运都寄托在这男人身上。
但此刻安德佑真情流露,她又如何看不出来?
给安德佑规规矩矩地又行了个福礼,上辈子做了一世孤儿,此刻有父亲关心,心下也自有些感动。
那边徐氏听着安德佑忽然提起选秀这事,心里很是叫得一声苦。
有老爷这番表态,之前那些让安清悠去做垫脚石的谋划却是更难了。
只是眼下那王侍郎府上之事却如一把利剑悬在了她的头顶,若是再说选秀那事,天晓得安清悠到底会做出什么反应来了。
如此这徐氏便支支吾吾,由着安清悠与安德佑父女对话,时不时倒也插上一句,话语中有意无意间警告安清悠哪些当讲、哪些不当讲。
可安清悠就是当作听不懂,反是偶尔好似顺嘴说起在王侍郎府上认识了哪家女眷又把徐氏惊出了一身汗来。
大家一起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谈笑之间,徐氏却也拿安清悠没辙。
便如此说得一会子话,安德佑却是有些倦了。安清悠见状和徐氏一起告辞出来,正要回自己院子,却听身后徐氏唤道:
“大小姐此时可是有空?若是别无他事,到不妨去我那里坐坐?”
安清悠转过头来,只见徐氏那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却是微微一笑道:
“过几日又要给父亲换个香囊,老太爷那边亦是要有新东西送过去的,院子里头下人们正按我说的调香方子忙着,清悠亦须瞅上一眼才能安心。不过夫人要是想一起说说话儿,倒不如去我那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