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多想，沈月溪便答应赵老板的要求。
赵老板挥手叫人呈上笔墨纸砚，让随从拟了药仆的契约书。
“签了这纸契约，我就把白灵草给你。”
契约送到沈月溪面前，她草草地看了两眼，咬破手指头，在上面摁了手印。
“爽快！”赵老板哈哈大笑，满意地一把夺过契约，用手掸了掸。
沈月溪轻声道：“那白灵草……”
“去，取药。”
得了药仆的赵老板非常大方。
今儿个他真是赚大发了，能不高兴吗？
随从将白灵草取来，交到沈月溪手上，施舍一般。
再次得到白灵草的沈月溪格外珍惜，喜极而泣，湿了眼眶，口中不住呢喃：“太好了，大哥有救了……”
沈月溪很快带着白灵草回到木屋。
沈瑜白躺在木板床上，神智并不清醒，听到动静，有些急切地出声：“月蓉，是你吗？”
“哥哥，我去给你采药了，别担心。”
沈月溪捏着嗓子学沈月蓉的语调回应。
“是哥哥没用，害你受苦。”
沈月溪垂眸苦笑，“你先好好休息，我替你煎药。”
不出意外沈瑜白很快就会恢复，而她也要遵照契约去给赵老板当药仆。
也许……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和哥哥一起相处，即便是被当做沈月蓉，却也的的确确感受过久违的温情。
药煎好，沈月溪忍着离别的伤感，喂沈瑜白服下药汤。
赵老板留给沈月溪的时间只有两日，她没法等到沈瑜白完全恢复，只来得及确认沈瑜白的病情开始好转。
两日后，沈月溪守约地出现在药铺外。
赵老板提前招呼过小二。
一见到沈月溪，小二便领着她往后院去。
……
服用白灵草后，沈瑜白的身体慢慢转好，半个月的时间便完全康复。
这期间沈月蓉偶尔会去看望沈瑜白，她心安理得地将这段时间的功劳放在自己身上，言语间都在暗示沈瑜白“是她救了沈瑜白一命”、“沈瑜白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她的恩情”，诸如此类。
沈瑜白感觉“月蓉”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却没有多想。
他自责于病倒后非但不能照顾妹妹，还反过来叫妹妹为他奔波劳碌。
又是半个月过去，朝廷与邻国开战，开始征兵。
沈瑜白请缨参军，暂时离开。
沈月蓉在枫夜面前哭诉自己唯一的亲人都没了，更加心安理得地跟在枫夜身边，过着惬意日子。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沈月溪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赵老板热衷于研制很多千奇百怪的毒药，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的都是闻所未闻的毒。
为了弄清楚这些毒药的功效，赵老板手上已经失去了好几个药仆。
知晓赵老板名声的都不肯轻易给他当药仆。
沈月溪有求于他，即便知晓这一点，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从前沈月溪听人说过，有些药师会有专门的药仆试药，可能会非常痛苦。
当她真正体会到这种痛苦的时候，才有了切实的理解。
已经无法用折磨二字来形容。
毒药一寸一寸腐蚀沈月溪的肌肤，血肉像是被虫子啃噬，偏偏意识又无比清醒。
这还只是最普通的毒，还有的毒药表面上不显山露水，那种钻心的疼却是深入骨髓。
沈月溪都一一咬牙撑了过来。
就连赵老板都觉得惊讶，“没想到这次这个能坚持这么久。”
“老爷，之前您不是想试试七毒散，这回说不定能成。”
边上的随从笑着说出充满恶意的话。
七毒散是以四种毒虫、三种毒草提炼而出的烈性毒药，之前的药仆多是死于这种剧毒。
赵老板眼神莫测地盯着中毒后苦苦哀嚎的沈月溪，大手一挥：“给她解毒，暂停接下来的试药，然后好好调养几天。”
听似好心的话语之中，实则满腹兴奋。
为沈月溪调理身体，不过是想更准确地验证七毒散的效果。
沈月溪在极端的痛苦之中，慢慢失去意识，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凌虐。
光幕外的修士对此心知肚明。
“七毒散……这种毒药，即便是放到现在，都是一种极其猛烈的剧毒，一旦中毒，三日之内就会经历痛苦的折磨，若是这期间没有找到解药，就会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中一点一点看着自己的身心被摧残，最后死去。”
不少人在看到沈月溪最开始试药的时候，就开始心疼。
甚至有人悄悄红了眼眶。
沈瑜白的心底也控制不住地涌上一种难言的心痛，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一度令他无法呼吸。
众人忧心忡忡，却无法改变三日后赵老板拿沈月溪试验七毒散的事实。
“呃……”
毒药被灌进沈月溪的口中，她的脸色当即变得灰白，双手痛苦地掐住自己的脖颈。
无济于事。
毒性在沈月溪的体内肆虐蔓延，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她就奄奄一息。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很久，过程惨不忍睹，赵老板和随从却满脸兴奋地在一旁议论：
“七毒散不愧是烈性剧毒，效果如此突出！”
“老爷这回运气好，之前的几个药仆连一个时辰都没有撑过，现在这个倒是厉害，已经快过去一天。”
七毒散重在折磨，让人在痛苦之中死去，普通人或许半个时辰都撑不住。
一天已经是沈月溪的极限，她感觉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砰！”
就在所有人为沈月溪捏把汗的时候，一声巨响如惊雷炸起，随即有许多人涌入。
“老爷，我们、我们拦不住啊！”
“赵福，你竟然在背地里做这种勾当！”
枫夜沉稳的声音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震慑全场。
赵老板回过神就发现自己的住处被枫夜的人团团包围，“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擅闯老子地盘，信不信——”
话未说完，一柄剑穿过赵老板的胸口，他错愕地低下头，看到鲜血从自己的胸口不断涌出。
生命的气息从他体内不断流逝。
“你、你居然——”
这成为赵老板作恶的一生中，最后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