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电梯在向下运行,狭小封闭的轿厢让气氛变得沉闷,无人开口说过一句话。
它下降的是如此之慢,足足半分钟时间竟然只是抵达了第十六层。
此地除了活人的喘息之外,就只有那诡异的“咚咚”声。
这似乎成为了一股背景音,自从他们坐上电梯之后就紧紧相随。
像是敲击电梯门的声音,可又显得更加沉闷且没有震动。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它似乎更像是一个人的心跳声……
李观棋白皙的脸上有一丝紧张感,他茫然地看向苏城河,试图得到一个答案。
但苏城河却在他的视线里摇了摇头,显然前几次任务中乘坐电梯并没有敲门声。
“叮~”
闪烁的破旧信号灯突然熄灭,电梯在第十五层戛然停止,轿厢随之晃动几次后平稳。
数位店长面面向觎,脸上都带着惊疑,因为他们按下的是一层。
显然,有什么东西强迫着他们来到第十五层。
季礼严阵以待,他清晰地记得在第十五层的位置,是一整层的红灯区。
先前登楼时那里还人声鼎沸,不同的男女之音频频袭来,不过这一次抵达此地隔着门外却并没有声响。
电梯门像是卡住了机关,大门开的格外缓慢,只是露出一条缝隙。
刺眼和暧昧的红光从遥远的第十五层照射进电梯之中,最前方的茹茹成为了红色。
李一将手扳在电梯门的一侧,狠狠一拉。
轰的一声后,十五层的世界终于引入眼帘。
季礼默然抬眸,他尚未进入就已经被那抹红光照耀的心头升起不适感。
这层楼,又是带着灵异力量的红光。
心灵干扰能力,似乎伴随着本次店长任务始终,从第一只拦路鬼开始,现在这第十五层的鬼物又在空气中加入了这种力量。
灰蒙蒙,雾蒙蒙的世界里只有暗红色,目光无法穿透表象看得更远。
李一先一步离开了电梯,闯入暗红色世界之中。
薛听海、苏城河、李观棋和陈汉升,四人前前后后走在同一处,成为第二批次。
顾行简、朱小凝和徐南走在了中间位置,作为第三批次进入十五层。
洛仙第四批次,季礼则是最后一个出门。
五队人,每每相隔不过两步距离,行走的速度都不快。
季礼行走在队尾,虽然众人相隔不远但他此时已经看不到李一的背影。
身处十五层后,暗红色的迷雾越来越盛了,对视线进一步压迫着。
那诡异的心跳声仍然在持续,在来到此地后变得更加清晰,显然这里就是诡异的根源。
季礼的发丝和脸都被这压抑的环境影响,仿若融入了这个世界,他谨慎地转过头看向了电梯位置。
老旧的电梯门还在敞开着,矮小瘦弱的茹茹,像是少女实则少年的身影就伫立在世界的尽头。
他在目送着一个又一个店长们闯进暗红世界,成为等待者。
“我感受到这里藏着一股特别的情绪。”
女声毕竟是这里最独特的存在,她行走在季礼身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什么情绪?”
季礼发现第十五层的场景和来时并没有变化,二十五户全部都敞开着门,里面飘荡着浅粉色的物质。
似一派糜烂腐朽的气味正在蔓延。
“哀伤、痛楚和怨恨……”
女声的描述刚刚结束,季礼忽然听到了一声极为凄厉的笑声,就在他的左耳旁陡然炸响。
“咯咯咯!”
这是婴儿的啼声,可明明是笑声,却透着格外尖锐刺耳的语气,所以才称之为凄厉。
季礼少有的被惊了心神,他下意识地猛地往右侧闪躲,撞开了一扇半掩的房门。
同一时间受袭的不只是他一人,洛仙、徐南、李观棋、苏城河全部被左耳边响起的婴啼声惊扰。
竟然统一地出现了身形偏移,算上季礼一共五个人跌进了右侧房间。
与此同时,顾行简、薛听海、陈汉升、朱小凝四人跌进左侧房间。
空荡荡的走廊中,只剩下李一孑然一身继续行走在好似永无止境的十五层之中。
他肩扛乌鸦,神态昂然,似不受此地心灵干扰影响,对其余九人的情况置若罔闻,自顾自往前走去。
十五层在他那双纯灰色的眼睛里越来越黑暗、越来越细小。
大楼的样貌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路,满是漆黑。
……
“竟能达到影响我在现实的行动,这只鬼好强!”
季礼单手扶墙,站在房间的过道之中,置身浅粉色的粉尘中央右手捂住口鼻。
身后的大门并未关闭,先前他还伸出手试探过,单手可以探出。
这说明,那声婴啼并不是要将他困在这里,那么其目的就要思考一番。
但无论如何,季礼的打算就是要先调查一番。
这个房间和茹茹家相差不多,但显得更加狭小一些,一进门就是宽约一米半的长道。
长道约有七米左右,一面是墙、一面是卫生间,再往里走去就是一张床和阳台。
季礼捂着口鼻,皱眉看着地面上的瓷砖,那上面贴满了粉色的兔子卡通图案。
如果这里是风尘女子的接客房,倒是显得过于可爱了些……
但门口挂着的红色布条显然就能说明此地原本的住户就是一个风尘女子。
路过卫生间时,季礼简单瞥了一眼,里面倒是格外干净,明显被人提前打扫过,而且十分彻底。
狭小的卫生间他并没有多做流连,继而快步走向了卧室。
卧室的景象就十分简单了,一张铺着毛毯的双人床,床单原本应该是粉色的,但由于太长时间没有更换。
在床单底部已经呈现了黑色状,床榻一片狼藉。
毛毯卷着一个枕头,床头满是褶皱,还有一把椅子正对着床铺,那用处是什么自然不必多说。
整个卧室可以说连下脚的位置都没有,各种女式衣物散落在地,让人触目惊心。
季礼尽管挡着口鼻却仍然能够闻到,从这张床上散发出的糜烂和肮脏气味,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阳台。
说是阳台,无非就是一个窗口,从这里还能看到外界淅沥沥的大雨。
而后他看到了一个明显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东西,就静静地摆放在阳台。
一张木质的婴儿床,深深的摇篮在微风中略微摇晃着,婴儿床的床脚,还压着一个破碎的安全套,季礼踩着地板越走越近。
他看到了一个婴孩白嫩中异常红润的脸,带着劣质质感的僵硬。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婴儿,塑料制作的仿真品。
一点也不可爱,因为它在被子里只露出的脸,右半部分全部都用针线缝制,却并没有缝严。
右脸有一道骇人的裂痕,里面暴露着漆黑和诡谲。
“咯咯咯!”
突然之间,那塑料婴儿的右脸针线轰然裂开,另一颗还不如成年人拳头大的婴儿头颅从那缺口处像蜕皮一样的硬生生挤了出来。
新的婴儿头把原本的右半张脸完全挤垮,一身二头的怪婴,两张嘴同时发出了惊悚的婴啼。
季礼脊背发凉,往后倒退两步撞到双人床上,他掌心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一根大头针刺穿了他的右手掌心,鲜血登时流淌而出。
而那针大的伤口竟然开始裂开、越来越大,有什么东西钻出了他的手骨。
季礼在剧痛之中,耳边满是怪婴啼笑,另一颗婴儿头从他的右手掌心伤口处疯狂生长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