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再次】
时值2015年12月13日,清晨5点钟整。
垂地的窗帘里,从缝隙上渗入了一抹淡淡的晨光,并不明亮,反而格外黯淡。
在这个阴冷又古怪的清晨里,常念茫然地掀开被子,坐在了床头。
她的头有些疼,像是漫长沉睡后的刚刚苏醒,又像是许久不曾睡眠的憔悴。
看着房间内的摆设,一些支离破碎的影像慢慢复苏。
“今天是12月15日……”
常念恍惚地摇了摇头,她看向了手表上的指针,此刻刚刚来到五点钟,但日期却为12月13日。
一瞬间,她终于记起了一切。
“四星晋升任务已经开始很久,我是从未来偷渡而来!”
她猛地转过头,看到了令其震撼的一幕。
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上,摆放着两个深蓝色的枕头。
右侧的那一面空无一人,是属于潼关。
而左侧的那一半,一个仍在沉睡的女子,被松散的长发挡住了面容,不时传出几声呓语。
床上躺着的女人,是常念。
床头坐着的女人,也是常念。
她终于从床上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早已穿戴整齐,正是出任务的那一套装束。
而当她重新审视自身时,却惊讶地意识到她的四肢趋于半透明状,像是一个不存在的幽灵。
不止如此,在思维发散间,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房间内。
半秒钟后,消失的她又重新归来。
常念惊奇地摊开双手,捕捉着那些半透明状晶莹的掌纹,低声自言自语:
“我如今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具备一部分的灵异能力,如瞬移和搬运……”
她的双目闪烁,不断在脑海中回忆着自己此行的使命。
“我是一个灵体,我要把生路提示安插在今后的每一天,指引着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
12月13日,5点05分。
原时间线的常念终于醒来,她自然无视了床头站着的灵体,神色格外迷茫。
而这个时候,灵体常念也转过头,以一个对方无法看到的视角不断观察。
她看着她,从床上坐起,先是沉思了一会儿,又起床梳头。
在一番洗漱后,站到了镜面之前,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目光打量着镜子。
灵体常念忽然想起了,两天前的自己,她当时所经历的内心活动。
“难道,当初我看着镜面时,会有一种看着两个自己的错觉……”
因为,在当时这个房间中的确存在着两个常念。
砰砰砰!
季礼的敲门声准时响起,一切都与当初的经历一模一样,毫无改变。
“调整下状态,我们马上出发。”
……
灵体常念,一路跟随着常念的脚步,在5点10分左右来到了一楼。
看着吸烟的季礼,又看了看脸颊苍白的自己,她开始思考。
“我要把本市17个农悦可,包括他们的家人,在今天全部杀死。”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你可以叫农悦可,我也可以叫农悦可。”
“……”
听着自己与季礼的一系列对话,灵体常念逐渐进入了状态。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12月13日的自己会产生精神奇差的情况。
因为在这一天开始,她就被分成了两份。
一部分是过去的本体,一部分是未来的灵体。
在确定好杀死农悦可计划后,常念已经独自出门,准备驾车。
灵体常念则是以一种奇怪的目光,开始打量起了吸烟的季礼。
“现在的季礼,各方面还很正常。
但他应该会在此次行动后,陷入重伤,被未知之物袭击,从而也导致精神大幅衰减。
难道……”
此次灵体返还,她似乎可以通过另类的视角,重新串联起过去诸多无法解释的疑点。
而首当其冲的,正是季礼的异常。
陈洁、常念的状态问题,可以用第一、第二两次灵体偷渡来解释。
那么季礼也有类似的状况发生,是否也意味着他在不知不觉间,也成为过灵体?
甚至说,他的那一半灵体也正存在于这个过去的时间线中!
也许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季礼能够天然成为规则的一部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轻盈而淡漠的女声突兀响起。
灵体常念转过头,正看到了一个脸上裹着白色丝巾的小千度叶,款款而来。
“我和你们一起去。”
“这次行动你没问题,但常念似乎有点异样。”
“我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东西,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在阻止我的窥探。”
灵体常念看着交谈中的二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按照曾经的记忆里,这次行动不该有小千度叶的参与,她也不记得此女的后续剧情。
她立马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
“小千度叶的加入、季礼的重伤、最终记忆的凌乱、季礼成为规则的一部分……
这一切,一定有着重大关联!”
……
郊区的废墟,流浪者聚集地。
灵体常念具备了某种鬼物之力,她先于三人来到了这里。
其实她的生路方向,说起来也并不复杂,只是还需继续进行验证和完善。
从之前的经历来看,清苑小区那一家三口,才是任务的开端。
前16名农悦可之死,是成功的,有效的。
本次任务正是因为季礼杀死了最后一名农悦可,这才导致了一切的发生。
那么常念的生路构思,其主题就在于:
“常规方式铲除前16名农悦可,同时让清苑小区的农悦可一家,以‘并无接近’的方式将其除掉。
这样就避免季礼成为规则的一部分,从而掐灭任务的起源。”
如此一来,后续任务中的规则就等于形同虚设,一切将回到正轨。
当灵体常念,来到了第一名农悦可附近时,场景一如往昔。
农悦可正缩在并不算厚的棉被中,用双手压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清晨的风里,最是阴冷。
女孩的体态瘦弱,却承载着另一条新生命的分量,看起来让人有些悲伤。
一个拾荒的干瘦老者,正提着一个编织袋从土道上蹒跚而来。
老者一边走一边掰着手指,口中念念叨叨:
“昨天是7块6毛,今天应该不会有这么多了……”
他一边走着一边来到了这个漏风的房子前,看着被子里的女孩,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要是真能出世,还不如一出生就掐死他,免得成为第二个农悦可。”
灵体常念若有所思地听着,又在寒风中默默目送着拾荒老者的离去。
她总觉得这番话,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