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左对视一眼,接下来也没敢耽搁,一左一右架起老魏,带他一起去地下查看情况。
一进排水道,老左就嘟囔了一句:“四气不通,这地方已经堵了!”
我也没心思问他这话是什么,只顾带着老魏向前跑。
地底下的东西动了,地底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临到墓门前的时候,鬼眼便能看到石阶底端的情况了,那里哪还有什么深渊,原本出现深渊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一条河脉,河中陈一座石岛,而再岛中心,则立着一棵宽阔的青铜树。
我见过这座石岛,也见过这棵树,但它们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不死心,还是拉着老魏来到了勘测点,墙壁上依然能看到我们打下的钢钉,以及挂在墙上的钢索,地上还有几节散落的废电池,可洞外的光景,确确实实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洞口与河床的连接非常自然,在洞口的边缘,还能看到一些水腐的痕迹,就好像这个洞外原本就是这么一条河道,根本没有什么深渊。
看到眼前的景象,老魏一下子就懵了,身子颤了两颤,接着双膝一软,呼哧一下跪在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呢!”
老魏就像失心疯了一样,望着眼前的河道,嘴里一直嘟囔着这样的话。
我让老左先照看一下老魏,随后就回到明墓里,在主墓室找到了三口立棺。
之前我们能下地,多亏再其中一口立棺下方找到了刻有生死树的洞口,可现在洞口还在,洞口下方却没了通道,入洞半尺,就是非常坚硬的实心岩床。
三口立棺,三个洞口,里面的情形全都是一样的。
仿佛明墓下方的整个地下空间全都在一眨眼的功夫消失了。
我还是不死心,跑到地面上去,将汤剡和黄辰羽叫进来,让他们盯着老魏,随后就拉上左有道,顺着河道一路走,去寻找那个洪武年间的石庙。
庙是找到了,可原本立在庙堂中的井,却只剩下了一个正八边形的围壁,井口中的幽深空间不见了,顺着井口往里面看,整口井竟然只有不到一米的深度,超过这个深度,井底就是坚硬的岩层。
我扶着井口,懵懵地坐在地上,老左依旧俯身盯着井内的岩层,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这叫什么事儿?那么大的地下空间,竟然说消失就消失了,而且还是在老魏马上就要取得重大突破的时候,特娘的突然消失了!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阻挠我们探清埋藏在深渊中的秘密。
这时老左慢慢坐在我身边,语气沉闷地说了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
我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没有回应。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整个人都是懵的,眼下的事太过匪夷所思,让人心神难安,而所有的勘测和数据研究,都在即将结出成果的关头功亏一篑,也让人无比的丧气,还有那股冥冥中浮现出来的巨大力量,说不清道不明,又让我感到莫名的恐惧。
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糅杂在一起,几乎摧垮我的心神。
我也忘了自己花了多长时间才缓过神来,只记得我和老左浑浑噩噩地回到洞口的时候,老魏的脸永远定格在了极端惊恐的表情上,汤剡和黄辰羽瘫靠在洞壁下,两个人都已失神。
进入洞口之前,我只看到老魏一直跪在地上,但由于心神不宁,也没心思去观察细节,此时看到他的样子,我心里顿时一颤,赶紧凑了上去。
老魏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但身子还是热的,我赶紧对他进行施救,老左则跑出去求援。
当时我已能感觉到,老魏身上的魂魄其实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救活他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我还是拿出了一枚还阳丹,喂他服了下去。
还阳丹的药效非常强,老魏服下去以后,身子立即燥热起来,脖子和四肢也出现了微弱的抽搐。
但这阵抽搐过去以后,他依然没能恢复心跳。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我转过身,望向了老魏最后注视的方向,在那里有一座石岛,岛的中心位置,立着那棵宽阔的青铜树。
庄有学很快就带着医务兵赶过来了,老左在一旁问我老魏是什么情况,我没心思回答他,只是望着正对洞口的青铜树出神。
几医务兵在老魏身边忙碌了好半天,却也没能救活老魏,最后等待老魏的,只有一匹裹尸的白布,以及一个烈士的头衔。
庄有学承诺,一定会让老魏以烈士的名义光荣下葬。
大概是见我一直闷闷不语,庄有学怀疑我受了伤,就让两个医务兵过来帮我检查伤势,我摆了摆手,将女兵驱开,随后便拍了拍身上的泥,一语不发地回到了地面上。
之前我说过,在这次探勘的末尾,地底出现大深渊的机密已经解密,不是因为我们探清了深渊中的终极秘密,而是因为这个深渊如今已不复存在。
走出排水道,我没回营地,而是来到泅水荡旁,靠着香烟来缓和内心的烦躁。
老左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已经连续抽掉了大半盒烟,在我的脚边洒满了黄棕色的烟屁股。
老左看了看我脚边的烟蒂,眉头轻蹙了一下。
我问他:“汤剡和黄辰羽怎么样了?”
“被吓坏了,回头庄师兄会帮他们找心理医生。”老左说:“老魏的死……”
我知道左有道这是怕我心理负担重,特意要劝慰我,于是摆摆手将他打断:“老魏活着的时候,我会设法护他周全,但他死了,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我不会在死人身上消耗不必要的精力。”
老左一愣:“你还真是冷漠。”
“没办法,我们老仉家的人都是这尿性。”我吐出最后一口烟云,灭了烟蒂,一边问老左:“依你看……老魏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左说:“他身上没伤,可魂魄全都散了,我刚才看过他的尸体,他的瞳孔比常人大,但又不算太大,应该是在瞳孔开始放大的一瞬间,老魏就死了。这样的死相,应该是在一瞬间被吓死的。”
我的看法和老左一样,老魏就是在一瞬间被吓死的,死前甚至连尖叫和肢体扭曲的时间都没有。
我说:“老魏进组织也有这么多年了,神神鬼鬼的事儿他也见了不少,我想不通,他在那棵青铜树上,到底看到了什么,吓成这个样子。”
老左摇头:“你这样推测也得不出什么结论,等汤剡和黄辰羽缓过来,你还是问问他们把。希望他们能缓过来。”
这时候邢伟也带着几个战士进了墓穴,将老魏的尸体,以及汤剡和黄辰羽全都抬了出来。
这两个年轻人也不知道究竟受到了怎样的刺激,一个个看起来仿佛老了好几岁,黄辰羽被抬出来的时候,身子还有轻微抽搐的迹象。
当时,老魏的死讯只有医务班和几个负责搬运尸体的战士知道,为了壁面人心惶惶,庄有学让邢伟拉着这些人离开了山区,一方面是送老魏的尸气回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守秘密。
汤剡和黄辰羽也一起被带走了。
处理这些事花了庄有学不少时间,他到泅水荡来找我和老左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
日头高高地挂在天顶中央,泅水荡周边丝毫不见凉意,反而多了一股子潮闷,庄有学一边朝这边走,一边不停地抹着额头上的汗珠,也不知道是因为操劳了一晌午,加上压力太大,身子有点发虚了,还是单纯地被泅水荡的热气沁的。
“我打算把地底的青铜树和老庙运回四川,回头找人好好研究一下。”没等来到我跟前,庄有学就远远地冲我喊。
地底的老庙可青铜树都是大物件,排水洞太狭窄,整体运输肯定没戏,老庙还好说,可以先拆后运,可青铜树可不是那么好拆的。
我问庄有学,打算怎么把树运出来,庄有学想在泅水荡附近打个宽洞下去,将青铜树拖出来,他来找我,主要是让我们看一看这附近的风水,也好找出掘洞的最佳位置。
泅水荡底连着底下大裂谷和暗房,炁场比较乱,确实需要探好了风水再开洞。
正好离这里不远就有一座山头,我需要了解一下山头另一边的风水大势,才能确定这片山区的风眼所在,于是就拉上了庄有学和几个地质队的人到山头对面查看情况。
老左则带上了邢伟和两个排的战士,到地底下拆庙。
三点多钟,我和庄有学就跨过了山头,我扫了一下山势,又跑到山头上看了看周遭的山形和水域分布,最后确定出泅水荡的风眼就位于排水洞正东方向五十米的位置,那地方正好是个泥土地,我们必须先打一个直洞下去,再横向侧挖,一直挖到地下河的河床上。
这可是大工程,但好在人手够多,只要途中不碰到塌X方和太大的岩块,应该很快就能完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