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仙人洞之前,我先让黄玉忠拿出指南针来测一测磁场,果不其然,这一带的磁场非常混乱,黄玉忠的指南针一直在不停地颤,根本无法指正方向。
随后我又拿出罗盘来试了试,老金家的蓝金果然厉害,指针在微微晃了两下之后,就指向了正东正西方向。
黄玉忠问我:“你的罗盘怎么指东不指北啊?”
“磁根比较特殊。”我随口应了一句,收起了罗盘。
不知道用蓝金定过磁的罗盘,在仙人洞内部还能不能正常指向,如果罗盘都不好用,那我就只能改变计划,带着李淮山进仙人墓了。
我重新整理了一下队列,我在对首,李淮山紧跟着我身后帮我指路,掌东海和吴林殿后,青崖子做中坚。
要进仙人洞,必过瀑布下的水帘,铁锤怕水,一早就钻进了我的冲锋衣里,大小黑贼溜溜地跟在我左右,经常像偷油的耗子一样,窝着腰朝四下里撒望。
他们两个从昨天下午开始就老是这副样子,我问他们为什么这样,大黑说,自从进了林子以后,他就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父亲偷偷瞄着他看,弄得他心里特别不自在。
听他这么说了以后,我曾特意查看过周围的情况,没有任何异常。
后来大黑自己也说可能是炁场太混乱产生的错觉,我就没再多管。
挂在瀑布上的水帘不算厚,但水势比想象猛,我们从中穿过的时候,就感觉那水像大把的钉子一样洒下来,砸得头顶、肩膀生疼。
在水帘后面,是一片面积巨大的蜂窝石。
这块石头几乎完整地覆盖了瀑布后方,石面上全是密集的洞口,远了看就想个挂在水帘后面的大蜂窝。
我将头伸进一个洞口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块石头是被人为镶嵌在瀑布后面的,它原本应该是块普通的风蚀岩,后来又受到了水汽的腐蚀,表面已经变得非常光滑。
老韩隔着水帘冲我们喊:“瀑布后面本来还有个石门,被我们打穿了,你们直接进去就行。”
不用他说我也看见了,在蜂窝石后面散落着一些长了青苔的碎石板,在蜂窝石的一些区域,还呈现出了硫黄色。
老韩他们可不是把门“打”穿了,他们是把门给“炸”穿了,而且用的火药还不少,导致蜂窝石上都出现了硫化的痕迹,而这也正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
蜂窝石硫化,就说明爆炸肯定波及到了它,这块石头上全是洞孔,看起来非常脆弱,可剧烈的爆炸能炸穿半米厚的石门,却根本无法撼动它。
我记得青崖子对地质、工程方面的东西比较了解,于是回头问他:“老陈,你能看出这块石头是什么质地的吗?”
青崖子摇头:“单用肉眼肯定看不出来,需要靠专业的仪器来测。”
水帘外的老韩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又大声冲我们嚷:“专业的仪器也测不出来,我们只测出来里头混了龙晶。”
龙晶,就是黑曜石,这东西是火山熔岩遇水突然冷却而形成的天然琉璃,当初的垄山,应该就是地下火山爆发时形成的一个岩丘,我查过史料,文献资料中查不到这一代还有其他火山喷发的记录,如果蜂窝石上真的含有龙晶,那它应该就是产自垄山。
我找了一个比较大的洞口,翻身爬了进去,后面的人也一一跟上。
蜂窝石后面就是一条非常宽的隧道,横向宽度至少在十米以上,隧道底部是岩层,顶部是土层,我端着手电朝上方观望的时候,还能看到破土而出的树根。
铁锤扭着身子从我的冲锋衣里钻了出来,它双脚一落地,就像撒开腿朝黑暗深处跑。
眼看这家伙又想独自行动,我立即叫了一声:“铁锤,回来!”
铁锤刚跑出去两步就停下脚步,扭过头来看我。
光线暗,铁锤本来就是只黑毛,在这样的环境里,靠肉眼几乎看不清它的轮廓,可它的眼却显得特别亮,如同一对幽绿色的夜光石一样,在不远处一闪一闪地盯着我。
这只猫和“可爱”这两个字真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它拿眼睛这么盯着你的时候,你心里会觉得特别瘆得慌。
我对铁锤说:“洞里是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你别乱跑。”
铁锤摇着尾巴,在原地来回走动,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回来。过了小片刻,它才一溜烟蹿回了我肩上。
这时队伍末尾的掌东海和吴林也进来了,我听到掌东海问吴林:“你这把狙,不是国货吧?”
吴林冷冷地应了一声:“你猜。”
我回头朝掌东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多问,掌东海冲我点了一下头。
说实话我不是嫌掌东海啰嗦,我是怕他出事,这家伙本来就是专门搞情报的,怕就怕他一时昏了头调查吴林,查不出什么来还好,如果阵被他查出了什么,吴林为了灭口,弄不好就直接把掌东海做掉。
可不是我危言耸听,这种事儿吴林真干的出来。
再看看小队里的其他人,李淮山、黄玉忠、孙路远他们三个实力太差,青崖子体能堪忧。
这支队伍,确实问题重重。
现在我越来越觉得青崖子的话没错,我确实该给自己找几个合拍的队友了。
可现在你让我到哪找队友去?凑合着上吧!
等大家都准备好了照明的工具,我才招招手,带队继续前进。
连接洞口的这条隧道是斜着向下延伸,但坡度非常缓,我们走了很久,头顶上的土层才变成了岩层,我时不时会拿着手电朝头顶上照,岩层上的反光非常柔润,也看不到突起的石尖,就像是被特意打磨过一样。
有一次我端着手电朝头上扫光的时候,李淮山正好也将光线扫向了隧道顶部,在光线找不到的时候,只剩下了大片黑暗,但我却从余光里看到,隧道左侧的石壁好像在微微发光。
这种感觉只出现了一瞬间,之后李淮山将手电光挪到地面上,这道光束影响了我的暗视力,石壁上的微光也随之消失。
我关了手电,并让李淮山也把手电关掉。
周围一下子完全暗了下来,我用力眯着眼,朝刚才出现微光的地方凝视,大概是因为那道光实在太弱了,视觉正对的地方什么都看不到,反倒是在余光中,又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光亮。
“黄玉忠,周围有异常吗?”我自己不能确认到底有没有微光,只能向黄玉忠求助。
黄玉忠回应:“石壁上好像涂了很淡的荧光粉,有很弱的微光,那些光盯着看看不出来,但在余光里能感觉到。”
他都这么说,那肯定错不了了,周围却是有微光存在。
但那道光实在太弱了,我甚至无法分别它究竟是蓝色还是绿色。
我凑到石壁前,耸起鼻子嗅了嗅上面的味道,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火药味和鱼腥味道,仿佛有人在上面涂了掺入火药粉的鱼油。
随后我又伸出手,在墙上抹了一下。
潮气重,手上的触觉油滑,但分不清是水汽还是油脂,期间还能感觉到微弱的颗粒感,石壁上确实抹了一层非常薄的粉末。
仅仅是在石壁上抹了这么一下,我就感觉全身的经略、血液全都被调动起来了,这说明抹在石壁上的东西有毒,而且是剧毒。
“二狗,开灯!”
我一边吆喝,一边反手探入背包侧兜,抽出一把很短的刻刀。
这把长度只有三厘米长的细刀是我前段时间才复刻出来的,包括另外一些破解机关用的复刻工具,我现在也都带在身上。
李淮山立即将手电打开。
借着这道光,我用刀刃割破了左手,血液泊泊流出,刚好流到手掌刚刚和石壁接触的区域。
毒性很快被化解,我仔细闻了闻手掌上的味道,血腥味、火药的味道糅杂在一起,唯独少了刚才的鱼腥味。
那股鱼腥,其实是股子毒臭。
我将刻刀装回了背包,回身冲身后的人喊:“不要触碰石壁,上面有毒!”
说话的时候,我特意朝队伍里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我的视线落在队伍末尾的时候,感觉吴林和掌东海的轮廓飘乎乎的,就好像在他的身体周围围拢了一层很浓的水汽。
这种异常感也只是出现了一瞬间,当我定睛去看的时候,他们两个的轮廓又变得十分清晰了。
当时我就想,可能是因为刚才我太过用力去分辨石壁上的微光,导致自己的视力出现了短暂问题。
接下来我们继续在隧道里前进,一个小时以后,李淮山突然叫住了我,说不对劲。
我回头问他怎么不对劲了,李淮山说:“方向错了,咱们刚进来的时候,是朝西南方向走的,可是现在咱们的行进方向是面向正西。”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即拿出罗盘来定向,现在隧道的延伸方向确实是正西。
可洞口的朝向,明明就是西南啊,在隧道里走了这么久,走得一直都是直线,途中也没遇到弯道,为什么方向突然就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