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先生也不打算隐瞒,很直接地说:“那是我的妖气。”
“我知道那是你的妖气,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散发这么多妖气出去。”
“哎呀,我这两天右眼皮老跳,总觉得好像要有不好的事儿发生。”
“你右眼皮跳不跳的,关我什么事。”
这家伙的思维和我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我说东他说西。
迟先生朝我跟前凑了凑,小声说:“我觉得,灼尘子好像要来了。”
这话算是说到重点上了。
我皱了皱眉头:“你就这么怕他么?”
“不是怕他,是怕他手里的三昧真火符,你说,他要是真来了,我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既然你这么怕他,就赶紧跑路吧,老在这待着也不是个事。”
“不行,我的事还没做完呢。”
“我说你干嘛非要赖在这儿啊,要报恩就抓紧点,报完了恩赶紧走!”
“报恩?啊原来我是来报恩的呀,对对对,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也是惊了:“难道你连自己来干什么的都忘了?”
迟先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确实忘了。”
“不是大哥,你这是什么破记性啊!”
“年纪打了,记性不太”
“你少来这套。说,你来这儿到底想干什么?大院里这么多人呢,你天天把妖气放出去,谁受得了啊。”
“我真的忘了。就记得,我是来找万老头的,他好像给过我什么东西,这次来找他,就是把欠他的东西还回来。”
“那你还了就赶紧走吧,别老在这待着。”
“可我不记得他给过我什么了。”
我:“”
迟先生沉思了好半天,又朝我跟前压了压,小声说:“要不,你帮我回忆回忆?”
“回个锤子!我又不知道你和万大爷之间有什么纠葛,怎么帮你回忆。”
“嗯,有道理。”
和这种人和这种妖说话,实在是伤人脑筋,我有点不耐烦了,就对他说:“行了,你别在这儿呆着了,赶紧走吧。”
“去哪?”
“我哪知道你要去哪,爱去哪去哪,总之别在这待着了。大院里的人要是天天泡在你的妖气里,轻则折了福禄,重则小命不保,你要是不想害人,就赶紧走。”
“不碍事不碍事,”迟先生朝我摆摆手:“我的妖气伤不到人的,最起码泡个十天半个月没啥问题。哎,你说我到底是来干啥来了?”
“我哪知道你干啥来了?”
“哎,对了,你贵姓啊?”
“我姓仉。”
“仉?哦我来到这儿之前,应该不认识你。”
“这不废话么!”
这时候万大爷已经送食客出了店门,我也没敢再和迟先生啰嗦下去,转头就朝胡同里走。
刚出了烤鸭店的院子,迟先生又一溜小跑追上来了。
我也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才回头看了一眼。
他跑过来,抓着我的手腕,贼兮兮地说:“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我皱了皱眉:“什么事?说吧。”
迟先生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要是你在这里遇到了灼尘子,能不能通知我一声?”
我说:“行是行啊,怕就怕我还没见到他,他就先来找你了。”
迟先生:“没事,他认不出我来。”
我也是纳闷了:“你不是一直被镇在赤云峰下么,他难道没见过你?”
“见过,不过没见过我化形的样子。”
正说着话,院子里就传来了万大爷的呼喊声:“小迟,院里的水怎么还没扫干净呢,干什么去了你?”
迟先生这才放开我,忙不迭地回去了。
看着他贼溜溜的背影,我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
谁说这只老狐狸脑袋不好使,它可是精着呢,到这会儿我才想明白他为什么撒那么多妖气出去。
每个人身上都沾了妖气,每个人看起来都和妖物无异,加上灼尘子又没有见过他的人形,就算真到了大院,想找到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回到石家老店的时候,院子里几乎人满为患了,我拎着烤鸭进了厨房,实用立即回过头来问我:“老万那边什么情况?”
我撇了撇嘴:“没什么情况,迟先生留在他店里了,两个人相处的好像还不错。哦,对了,听迟先生说,灼尘子好像要来了。”
实用放下了手里的活计,默默掐出几个指诀,随后点了点头:“他确实来了。若非,今天你就别在店里耗着了,去大院门口候着吧。”
我说:“这个灼尘子身份很高吗,还得让人出去接他?”
实用又开始朝炉口上拍火烧,一边说着:“让你出去,是为了给店里招揽生意。灼尘子算个什么东西,还用得着你亲自去迎他?”
“你店里也不缺生意啊,还用得着我去招揽吗?”
“让你去你就去,怎么这么多话呢真是。你要是真碰上了灼尘子,就招他到店里来吃饭。”
“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
“把他弄到店里来以后,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实用抓起了一块毛巾,直接甩到了我身上:“他和我无怨无仇的,我对付他干什么?快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摘下肩头上的毛巾,将它叠好,放在了菜板旁边。
没想到实用又大声催促一句:“别磨蹭了,快点去!”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不敢再耽搁了,赶紧出门,朝着粮局大院一阵猛跑。
虽说实用这家伙着实让人看不透,但和他接触了这么一段时间,我对他的性子,也算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
这人说话从来不说透,全要靠人去猜,单看他今天这副急慌慌的样子,想必那个灼尘子,已经快到大院门口了。
果然,我这边刚一出大院门口,就感应到了一股非常精纯的念力。
这股念力来自于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我跑出门口的时候,他正背着手,缓缓朝大院这边走来。
我记得那天他好像穿了一件纯白色的中山装,在尚未大量的天色映衬下显得格外扎眼,另外,藏在背后的手中还握着一条乌木打造的拐杖,要说灼尘子的腿脚也没什么问题,他带在身边的拐杖,估计是件法器,上面的灵韵相当醇厚,隔着很远都能感应得到。
顺带一提,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念力,可不是一点点念力残留,此时他一边走路,一边不断地凝、散念力。
一般来说,我们在外面行走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要隐匿炁场和念力,生怕别人知道我们是行当里的人,可这家伙却截然相反,让法器的灵韵暴露在空气中不说,身上的念力还一收一散的,好像就怕别人不知道他身上有修为似的。
既然人家来都来了,咱们作为东道主,也不能太失礼。
眼见他已经到了门口,我就抬起手来,朝着他慢慢一揖。
我这边一开口,灼尘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你认得我?”
我笑了笑:“听说过李先生大名,今天倒还是头回见。”
之前好像忘了说,灼尘子的本名叫李鸿胪,实用上次说到他的时候曾提过一次。
他脸上的笑容更盛,也朝着我作揖行礼:“不知道尊上是?”
尊上,也就是问我师父是谁。
真是稀奇了,不问我是说,一上来就询问师承,这样的人还真是少见。
我说:“我师父是仉侗。”
“你是二爷的弟子?”灼尘子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地说道:“可冬字脉的人我都见过,怎么觉得你这么面生呢?哦,我明白了,你是二爷的记名弟子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就扬起了下巴,恨不能用鼻孔看我。
稀奇,真是稀奇了,什么人啊这是!
我就反问一句:“二爷还有记名弟子?我怎么不知道呢。”
“他叫仉若非,是二爷唯一的嫡传弟子。只不他过回仉家的时间不长,行当里听说过他的人不多。”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就见实用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立即向实用投去一道疑问的眼神,意思是问他怎么来了。
实用也不理我,径直朝灼尘子走了过去,嘴上一边说着:“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副熊样?”
灼尘子笑了笑:“你也没怎么变啊,还是从头到脚透着股人渣味。”
看实用和灼尘子的样子,两人应该是老相识了,而且关系好像还很好。
实用将毛巾搭在肩上,朝灼尘子扬了扬下巴:“还没吃饭吧?”
灼尘子:“没呢,听说你在这儿开了个点,这不么,我就干了个早,到你这儿来吃早点。”
实用抬手朝大院内部指了指:“右数第一个胡同,我的店就在那里头。”
灼尘子笑着点点头,又调过身子来,朝我作了个揖,才举步朝着胡同口走去。
实用故意缓了缓步子,退到我跟前,用很低的声音嘱咐一声:“小心点。”
我不解地看向实用,只见实用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根本看不穿他在想什么,之后他也没多说什么,快步跟上了灼尘子。
刚进大院没多久,灼尘子就停下了脚步,皱起眉头问实用:“这里的妖气是怎么回事?”
实用当即扯了个慌:“民国年间就这样了。这地方不光有妖气,还有邪祟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