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体的“邪”字,就刻在对应地恶星星位的那口棺材上。
这是地煞镇邪的格局,即便到了今天,很多门派中依然有类似的阵法或者术法。
正东方向的墓穴和正西方向是完全一样的结构,主墓室中同样有七十二口棺椁,乍一看,这些棺椁好像也对应了七十二地煞星的星位,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很多棺椁偏离的正星位,根本无法组成地煞镇邪的阵法。
如果没猜错的话,东边的这座墓应该是一座疑墓,里面可能并没有我要找的东西。
五座墓穴,个个都是独立的,但有些墓之间都能连通起来。
南墓可以连通中央墓穴和北方墓穴,中墓四通,往哪个方向走都能进入另外几个大墓,但东墓只和中央墓穴相连,西墓连着北墓和中墓。
鉴于中央墓穴和正西墓穴中都刻了一个邪字,估计诺惹大巫提到的夜猫精,就压在这两个墓穴之中。
从墓穴结构图上来看的话,在我的身后,应该有一条墓道才对,可从炁海流沙的视野中看,我身后的炁沙却呈现出了很不平整的流动轨迹,似乎在那里,只有一片凹凸不平的石壁而已。
即便有些疑惑,我还是高举着火把,来到了河岸的角落,朝墙壁上撩动几下火光。
飘摇不止的橘色火光在墙壁上映出了一片虚晃的影子,视线不太清晰,我感觉眼前好像就是一块被水冲刷过的光滑石壁而已,知道伸手去摸,才发现这面墙上挂满了潮湿的泥巴,只要用手指抠一抠,就有大片泥块散落下来。
我试着用工兵铲将泥敲落,就间湿泥的另一侧,竟是一块平整的石板。
按说河水上涨的时候,应该不会将上游的泥土压在石壁上,只会将石壁上原有的泥冲走,所以我估计,这层泥应该是造墓者糊上去的,而且早年的泥层应该比现在更厚,只不过受到了河水的冲刷,才剩下了这么一点。
造墓者刻意封墓,就说明墓室中肯定压着什么东西。
我用一只手端着火把,另一只手挥动工兵铲,将墙上的泥层一点一点敲碎,直到泥巴脱落得足够多了,一道高度在一米五左右的石门才最终显现出来。
右侧的门板上同样刻了一尊怒目立身像,可左侧的门板却十分光滑,这道景象似乎在印证我的想法,造墓者一定在这里遭遇了什么,以至于没有时间去料理另外一块门板。
由于时隔太久,恐怕在这个年代,已经没能说清楚,当年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两扇门板的大小也不一样,右侧的门板相对比较宽一些,左侧的却稍微有些窄,以至于两道门板间留出了一道两指宽的缝隙。
我将手掌插入这道缝隙中,扒住左侧的门板,用力一拉,泥封的门轴处立即传来一阵“吱咯吱咯”的细响。
门开了,深邃的门洞里立即吹出一股风力,大股不知名的粉尘随着风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
我立即摒住呼吸,稍稍后撤了两步。
粉尘鹏得到处都是,我眯着眼睛,将火把伸进门洞里,仔细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光线依旧只能照亮很小的一片区域,而在光线之外,流动的炁沙则勾勒出了一个个或宽或窄的轮廓,由于这些轮廓太过模糊,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等到粉尘渐渐落下,我才钻进门洞,快速凑到轮廓显现的地方看了看。
在火光的映衬下,我才看清楚那是一些建筑用的石料,有些被切割成了四四方方的长条,有些则是四角圆润的方块。
这些石料应该都是造墓的时候用的,不知道是多出来了,还是造墓者没等将整个墓群建完就仓皇逃了出去,以至于这些东西全都被遗落在了这里。
感觉前方没有异动,我才回过头去将石门关上,又将大量石料挪到门口,垒成一道两层厚的墙,将出口死死挡住。
鬼知道墓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要是我实力不济死在里头,至少不能让里面的东西逃出去。
二爷以前总说,如果有一天我能主动去做一些不计得失的事,就算是真正地成熟了,也不知道我这么做,算不算是不计得失。
封好了出路,我才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朝墓道深处移动。
墓道的入口只有两米宽、一米五高,可墓道中却十分宽敞,就算将火把举过头顶,火焰也不会烧到墓顶。
稍微宽敞一些环境总归能让人心里轻松一点,可眼前的大片黑暗,又死死压着我的心绪,让我丝毫不敢松懈。
墓道不算太长,每走多远,前方就传来了十分空洞的脚步声。
起初我还以为那是我走路时产生的回音,可当我停下脚步来仔细聆听的时候,却那些那些脚步声极为散乱,而且轻重不一,当下心里一惊,前面有东西!
可炁海流沙的视野也无法勾勒出那些东西的轮廓,而且在我停下脚步后不久,那些声音就突然消失了。
很显然,墓室里的东西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我不敢怠慢,连忙拿出幽冥通宝和梼牙,一边压低脚步慢慢地走,一边在血液中调和阴阳炁场。
在走出墓道的一瞬间,我感应到了三股很浓的尸气,这些邪炁场被某种力量禁锢在了这个大空间中,以至于在外面的时候根本无法感知到它们。
悉悉索索……
我正举着火把朝前方观望,身后突然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意识到身后有东西,我立即撒开阳线,猛地一甩手腕,八卦钱挂着风声就朝墓道口飞驰过去。
先甩阳线,再回头观望。
也就在我将身子拧向墓道的时候,一个黑漆漆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从火光中闪过,没等我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它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就算是视野被定神术加持着,我也无法在炁海流沙中看到黑暗中的那个轮廓。
这一下算是彻底抓瞎,回仉家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发觉黑暗的环境竟然如此让人恐惧,在这里我什么都看不到,可藏在黑暗中的东西,却能清楚看到站在火光下的我。
一想到这,我立即扔了火把,猫着腰,快速冲进黑暗中。
可在我附身前冲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我能隐约判断出来,这次的脚步声有两个,它们一左一右,就跟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
而且这两个东西的速度极快,只一眨眼的功夫,几乎就要贴在我的身上,我不敢耽搁,立即缩起身子来,就地一滚。
得亏躲得及时,这边我刚弯下腰,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头顶上掠了过去。
在前滚的过程中,我还没忘了再次抖动手腕,让八卦钱飞向了身子右侧,同时使出摧骨手的手法,一拳打向了身子左侧。
先是听到吭的一声闷响,然后才感觉到拳面上传来了阻力,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催动震劲,可惜太晚了,被我击中的东西已经快速闪了出去,震劲只打中了空气。
不过它好像受了伤,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淡淡的铁腥味,那股味道可能来自于它的血,也可能来自于它身上的某种其他液体,我说不清楚。
接下来,周围又陷入了沉寂,刚才围在我身边的东西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别说是声音,就连它们的气息都被黑暗完全掩盖了去。
但我知道,它们一定没有走远。
稳住身形以后,我就用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一边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一边竖起耳朵,聆听者周围的声音。
在仉家关禁足的时候,二爷曾让我和李淮山蒙眼端盘子走路,盘子上摆满了零散的高脚酒杯,只要一个不留神,酒杯就会跌落,我和李淮山就要回到起点,重新走上一遭。
那时候二爷总用这种方法折磨我们两个,的确曾让人不胜其烦,可这种无厘头的训练方式,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一个人的听觉能力,至少在那时候,我学会了凭借酒杯的碰撞声判断哪个杯子即将跌落,并立即做出肢体上的调整。
如今,我也只能靠当初训练出来的那种听觉,来应对当前的情形。
站起来以后,我又隐约听到墓道口方向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立即传声朝那边看。
就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四肢着地地挪到了火把前,借着火光,我总算看清了它的样子。
那是一只身形干枯的邪尸,它的整个身子都是纯黑色的,就像是在皮肤上裹了一层漆黑的铁皮,在火光照耀下,还能反射出金属光泽。
这具邪尸没有鼻子和嘴,只有一双凸起的眼睛镶嵌在额头下方,粘腻的头发像倒置的水草一样贴在脸上,在炁海流沙的视野中,竟能看到一缕缕念力在它的发梢上慢慢涌动。
铁尸,竟然是铁尸!
我曾在老仉家的典籍上见过这种邪尸的画像和相关记载,书上说,这种邪尸全都是念力强悍的修行者死后尸变而成的,由于这一类的修者大多不惧尸毒,加上有念力护体,死后尸变的几率也非常低,以至于从古至今,此类邪尸都是极为罕见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