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之桐依旧躬身低头,拘谨不安:“小的谢殿下,谢世子爷,谢祝将军,谢杜主事。”
西陵王倒也和气:“不用拘谨,略坐坐,喝盏茶再回去。”
李征憋笑道:“祝将军,从前哪样啊?”
祝景澜面色无波的看了他一眼:“你想的是哪样?”
西陵王打断李征的插科打诨:“小窦,听说你不想去京城啊?”
黄之桐想他已经知道廖文叙的事儿,思忖片刻答道:
“回殿下,小窦就一乡间小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来到浦城谋生,能养活自己已经知足,暂时没妄想过要去别处。”
“廖主事请你亦不肯?”
黄之桐依旧装傻,把球踢给了杜守恒:
“小窦就一伙计,这里大家伙对小的都挺好,特别是杜主事。小的还是愿意跟着杜主事的。”
李征又插嘴:“原来你是愿意跟着杜主事的。”
祝景澜瞪了他一眼。
杜守恒忙道:“殿下,下官有幸得小窦青睐。
既然如此,小窦以后就跟着下官。一起为荣国添砖加瓦。”
他一直得祝景澜照拂,得黄之桐帮助,此刻保护小窦。
让黄之桐能从事自己的事业,能为他们做的仅此而已。
“如此甚好!”西陵王答应。
没有深究小窦原本是谁的人,窑场又是谁家的。也许对于一个殿下来说,实在是想不起来的小事。
说着举起茶盏:“也是诸位在浦城的辛劳!别特是二位在工事上辛苦劳作的。”
大家都举起茶盏逢迎。
西陵王又问起杜守恒和小窦一些,浦城基础建设的情况,了解险滩的支流等等。
多半都是杜守恒回答,偶尔小窦才插一两句嘴。
李征喝着茶,仿佛对小窦特别感兴趣:
“小窦,既然你跟着杜主事了,不如入工部为官吧,从一个匠人做起。
说不定以后凭借自己的才华,飞黄腾达呢。俸禄也比你如今的月银高。”
这句话黄之桐听的够够的,要是能,她还至于女扮男装,在这里装孙子嘛!
仍旧低头回答:“小窦跟着杜主事已经知足了。”
“小窦你今年几何?读了多少书?”李征又问。
祝景澜听不下去了,拿起自己茶桌前已经剥好的柚子,放到黄之桐跟前,
“小窦尝尝这柚子,刚摘了不久。比春天时候,廖主事送给咱们的要好多了。”
“谢祝将军!”黄之桐拿起桌上的柚子,没有回答李征的问题。
祝景澜又问杜守恒:“大营那边进展顺利吗?”
杜守恒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和黄之桐留在这里尬聊,还是老实回答:
“一切顺利,你放心好了,这种事儿不需要将军操心。”
“怎么不操心,眼看天冷了,怕耽误工期。想早点建好,早点使用。”祝景澜也有些尴尬,但是没办法。
埋怨李征多事,又不好在西陵王和黄之桐面前下他面子。
聊别的吧,黄之桐在又不方便。
想跟老杜和黄之桐聊事儿吧,西陵王在也不方便,只能没话找话说。
西陵王或许看出了他们的不自在,放下茶盏道:“时候差不多了,本王先回官驿。”
众人都起身,李征道:“下官送殿下回去。”
西陵王笑道:“你本就是来瞧热闹的,何需你送本王回去。”
祝景澜抱拳:“殿下慢走,这里放心吧。”
随着西陵王的离开,杜守恒放松了,不禁问道:“你们在搞其他的事儿,为何要留下我们?”
李征道:“今晚恐怕不太平,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杜守恒好奇中带着兴奋:“噢?会发生何事?”
祝景澜不屑一顾道:“哪里会有不太平,信他瞎扯。”
李征坐下,端起茶盏道:“在等等不就知道了。”
祝景澜示意黄之桐也坐下,又问杜守恒:“宅子开始收拾了?”
杜守恒道:“年前应该能搬进去。”
“怎么,还不准备回去过年?”祝景澜问。
杜守恒其实真没准备回去过年的。
今年黄之桐也在,赵西漫一定能约出来,定是个热闹的年,比起在国公府要有意思多了。
但祝景澜既然这样问了,他还是做做为人子女的孝顺,“要回的,早去早回。赶些路。”
闲聊间,华成进来了,冲祝景澜点点头。
好像华成一直没在屋里。
祝景澜站起来冲李征道:“你在这里等吧,我回去歇会儿,有事归元居寻我。
走吧老杜,送你回官舍。”
“那我也去归元居。”李征也起身。
“人多,目标太大。”祝景澜一口回绝。
杜守恒和黄之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祝景澜却什么都不多说,自己去拿披风。
李征啧啧有声:“老祝,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怎么了?”祝景澜想知道。
李征拿出他平日里胡作非为的性子,
“弟妹明明花容月貌的,你非说人家长的丑!
人家不要你了,你上赶子死缠烂打。
那头还没理清,这又怎么回事?传言到底真的假的?”
说着指着黄之桐。
至此,小窦之所以被留下来的原因才揭晓。
原来是李征想证实传言是否属实。
杜守恒哭笑不得,这个李征真不是浪得虚名,怎么就对这些风花雪月之事,如此感兴趣。
上次提起,这次又提起,这是对祝景澜的感情生活有多好奇啊!
坊间的传言,他不是没听过,因为他也曾经被传过。不管这个还是那个世道,人的嘴巴都喜欢胡说八道。
但是祝景澜这么个不苟言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也能被传言,真是不可思议。
这些人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些。
祝景澜不止一次听他暗搓搓提起,遂骂道:
“你那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
我就提了那么一嘴,你非要在我夫人面前说她丑。
她就记恨上我了,我这厢到如今还没解释清楚。
这倒好,你又给我扣上一顶帽子。
要是让她知道了,我还能有个好?”
黄之桐听李征说话的时候,觉得身为小窦,本该是又羞又恼,
一心急于解释清楚,碍于这些人身份高贵,却又不敢解释的状态。
可是看祝景澜说话的神态,联想从前。他的私事,定是被这些人经常拿来说嘴的。
特别是这个花丛中留恋的李征,没少取笑他。
于是心思一转,上前摇着祝景澜的手臂,额头抵在他上臂,
捏着怪异的嗓音,娇憨道:“将~~~军~~~!世子爷的眼睛可真毒啊!小窦没法见人啦!”
杜守恒一口茶水,就这么“噗”的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