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背后的整层木板都在震动,远处连接在佛塔的柱桩在咔咔作响,道远感觉这层塔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看那大锤的斤两,估计连这佛塔整个都能拆掉,”道远自言自语。
他继续往前爬着,细细的云刺反射着白光,道远将脸慢慢靠近那若有若无的丝线,如此纤细的东西居然有如此大的力量,已经超过了他这些年所学所见。
“好东西,要是能找到一截子带回去,说不定以后派上用场,师父肯定。。。。”一提起师父,道远的心就又揪了起来,只觉得魂不附体要摔下去。
银丝白光,火焰腾腾,那丝线若有若无,这一切好像一个噩梦。
道远手上还满是墨迹,他伸手去触碰那面前的云刺,手伸过去的一瞬间,却感觉那云刺毫无形制,自己的手凭空就穿了过去。
“诶?”
他再挥挥手,确实是若有若无,看得见,摸不着。
“怪哉,怎么会这样。”
道远将手摊开在面前,“难道是因为手上有墨,当时在地上我能幸免也是因为这手上的墨迹。看来这东西和云刺相克,两者不能相容。”
“管不了那么多,还是找狼驹要紧。”
道远舍下那吊着的壮汉,继续往下一个目标爬去,走了几步,木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窟窿,黑气如水向下流,可能是刚才两方打斗留下的。眼下这两方还在纠缠,时不时能听到各种铿锵之声。
道远按奈不住,虽然那洞里往下流淌着黑气,但是他还是把脑袋从里面伸了上去。
“啊!”
这第一眼就让他大吃一惊,那少年壮士居然披头散发,看起来奄奄一息,红皮地仙一只手扛着铁锤,另一只手居然从肘部断掉了,皮肉稀烂。
卞城王依然站在原地,一个圆形的光环在他的脚下,但是本来在对面的狼蛛居然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难道又被他跑了?”
他刚扫视着上面的动静,忽然那边的少年和地仙又纠缠在了一起。红皮快行将军似乎有神力,虽然断臂依然神勇,单手举着铁锤挥去;少年拔地跃起,在铁锤边左躲右闪,看起来疲于应付。
“原来胜负已分,还是卞城王技高一筹。”道远想着。
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道远悄悄回到了下面,他望着远处的一个人,在火光下最是明亮。但他没有察觉,自己的身后有一丝亮光突然闪烁。
“根据卞城王所说,狼蛛为了困住狼驹前辈用尽了云刺,云刺虽然有形无质,但是光芒绝对不会错。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狼驹前辈!”
那个人的身体靠近佛塔的墙壁,在墙壁上有一排排的木梯可以攀爬,道远顾不上多想,赶紧朝那边爬去。
道远爬到墙边,面前是密密麻麻的阴刻佛像。而在木梯上有各种塑象,看来这梯子是为了立像而造的,不过还未完工就放弃了。
道远伸出手去扒住一根木桩,身子使劲往前探。
就在他全神贯注的时候,忽然脑后一阵阴风,只听一个微弱的声音叫道,“小子!”
“谁?!”道远一回头,黑气中居然伏着一个长长的东西。
一颗带着黑灰色头发的头颅从黑气中抬了起来,他的面上是一张面具,那画像他绝对没看错,就是消失的狼蛛。
“毁我大计的罪魁祸首就是你,眼下事情没了,你这要往哪去?”
“啊!”
道远刚叫出声,一点亮光闪过,一根云刺从对面射来,直插他的喉咙。
一阵刺痛袭来,道远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身体没了知觉,耳边只有狼蛛鬼魅般的声音。
“恩?”道远昏昏沉沉,眼前黑了几下,狼蛛的声音焦急地喊着,他已分不清自己所见的是真是假。狼蛛的手指拉着云刺,道远却依然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可能。”狼蛛有些不可思议,
在云刺地一头,黑色从道远的身体里以不可见的速度开始蔓延,狼蛛还在用手操纵着云刺,全然没感觉这个变化。
在他们的头顶,卞城王此时却微微一笑,“瓮中之鳖。”
那少年已经奄奄一息,他看了看快行将军,将手一指,快行又将铁锤抡得风响。
“云刺怎么没反应!”狼蛛还在试图操控道远,结果自己手指上的云刺已经被黑色占领。一沾到肉体,那东西像刚才在思旧蚕身上一样快速蔓延,狼蛛一声哀嚎,但头顶已经是轰然巨响。
“咚!”大锤从天而降,把狼蛛所在地方砸出了一个大洞,一截断臂从半空中掉落,掉进了熊熊燃烧的火柱里。
“啊!”道远感觉眼前一亮,自己又能看见东西了,可是面前变成了一个大洞,黑气像瀑布一样往下来奔流。
“是狼蛛!狼蛛!”
道远失声大叫。
卞城王此时还在原地,刚才虽然找到了狼蛛的踪迹,但是他知道这个狡猾之徒没那么容易就范。
“看来只断其一臂,”
从头顶的破洞看向外面的天空,天空渐渐由红变黑。
“铁围又要转向,这一切要掉入枉死城了。但是又人头宝幢在塔顶笼罩,他哪也去不了。”
卞城王向上飞,从塔顶的窟窿里飞了出去。看着这面前熟悉的铁围城,心里感慨万千。他抬头一看,一顶宝幢笼罩着整个宝塔,黑色的雨滴从天上淅淅沥沥撒在宝幢上。
“我走了如此之久,是该物归原主了,”他将手一指,忽然从佛塔的高层飞出一个大铁锤,生生击穿了佛塔,但是铁锤却撞在半空中停了下来,轰隆落地。在佛塔上砸出的窟窿里,独臂的快行站在洞口。
“菩,菩萨。。”卞城王愣住了,对着天空叫道。
头顶的宝幢显现出了本形,红色的帷布上挂着骷髅,轻盈地旋转着。卞城王仰头看着,一言不发。
“连我,也不能网开一面吗。”
“快快快,大难不死。”这一头的道远却在争分夺秒,在墙壁上稀稀拉拉的木梯之间攀爬跳跃。
远处的那个人被捆成了一团,身上反射着火光,虽然看不清大概,但是道远已经很有感觉,这肯定就是狼驹。
卞城王在塔顶站着,身边的地上躺着一具干尸,他慢慢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鬼王。
卞城王蓝色的双眼居然有些光芒像水滴般飘零,人头宝幢的骷髅发出鬼魅般的嚎叫,在铁围城里回荡。
道远隔墙都听到了这个动静,他将耳朵贴在墙上,“这声音,好像并非善类。”他盯着墙上的哭佛,“怪不得叫做哭佛塔,这声音比鬼哭还难听。”
伴随着骷髅的响声,卞城王身后传来了脚步。
“王爷。”
他一回头,身后是快行将军。
“说吧。”
快行盘腿在地,说道,“事已至此,王爷不要执迷不悟了。三千万冤魂在这里被生吞活剥,我等之罪罄竹难书,早已上达天听,菩萨的宝幢不禁捆住了白衣佛使,也困住了我等。这是天意,也是佛旨,我等不可违背。”
卞城王忽然将手一举,一股黑气裹着蓝色的光冲向宝幢,但是那些烟气却直直飞向了那些骷髅,烟气全数被骷髅吸进嘴里,不留一点痕迹。
“不要浪费时间了王爷,我等皆是下法,难敌宝器。”
道远终于爬到了木梯的最底层,下面已经残破不可行,只能停在这里。但是道远却很开心,因为抬眼看去,狼驹就在几尺外被云刺捆绑着。
“呼,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