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得不错,你们逃出来的地方,正是苦雨教神殿。”
“我有一言,请石兄静听,贫道走南闯北,行走江湖一生,也多听南北怪谈,知天下奇事,但从未听说有这个邪教,而且历朝教籍古书,也从未看过。”丹阳皱着眉头,“这苦雨教,会不会是另有别称。”
“非也非也,这苦雨教,你不曾听闻,并非有他名,而是因为他并不是人间之教。”
“哦?难道这地界也有教门?”
“道长不要诧异,六界之内,万物皆有灵『性』,凡天『性』通灵之种,自会得智慧,懂因果,问天机。更何谈创教门?只是这苦雨教,不同于平常的法门,而是彻彻底底的魔教,这都跟它的起源有关。”
“哦?贫道愿闻其详。”丹阳拱手道。
“说来话长,这苦雨者,乃天下至毒之水,相传是上古之时,共工与大禹大战,天上降下的黑『色』雨水。那水出自凶神相柳的蛇头,凶神相柳,蛇身九头,所到之处,尽成泽国!那雨水落地,大地旱裂,百草枯萎,鸟兽不存,人间俨然要成为废土!
禹王和共工的决战是六界之间的最后一场大战,地界,水界,各方妖孽一时蜂拥而出,想趁机侵占人间,彼时四海倾颓,九州危如累卵。幸在禹王有通天之能,他借天界之力,请来神兵与共工的七海水军厮杀,七日七夜方止,打得天地变『色』,神鬼叹息。最后共工战败,其大将相柳,浮游,皆被杀死。起兵的八方妖孽最终终兵败昆仑墟,苦雨停止,人间才得以重复生机。
但在地界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那此上古的大战,人王赢得没有那么光彩,是因为原本中立的天界大军偷袭共工,才导致水军败北,传说声称人界的胜利是短暂的,终有一日,会有一位英雄出世,再次唤醒死去的凶神,与人间天界大战,那才是六界最后的决战,终将让六界再次陷入万年的混沌,成为妖魔诸族的天下。
苦雨教,便是在那大禹和共工的场大战后诞生的,惨败的妖魔吞下败果,但是并不死心,水军的将领在地界各处穿梭,传播魔王降世的谣言,煽动妖魔对人间开战。上万年来,这股邪火一直不死,每当人间逢『乱』,苦雨教就重新出世,为祸一方。”
“我二人在那神殿中,发现大量的活人俑,还诧异是哪路王公贵族不尊国法,以活人殉葬,原来是这妖界魔教,在地下草菅人命。”丹阳面『色』凝重。
“还有那人头蛇怪,大殿里八根石柱上的雕刻,就和我们遇到的那些妖怪长得一模一样。”道远也补充着。
“那苦雨殿八根石柱上刻的,就是相柳之子。上古大战,相柳虽死,但是人蛇族类未灭,这些妖魔被禹王打散后潜入地底,盘踞在地下深处的各个水脉源头,但凡有靠近者,无论是谁都非死即伤。苦雨教徒将这种妖魔当做自己的守护神,每年在相柳的忌日会为这些畜生准备供奉,你们说的那些人俑,就是每年大祀相柳之时供给相柳之子的祭品。几百年前苦雨教一直很猖獗,太平年间还有良民被绑做肉票,卖给妖魔换钱,到了饥年,卖妻鬻子的更是数不胜数,都被做成人俑,喂给蛇妖。直到后来黄幽地府之『乱』以后,地仙和苦雨教开战,才把这邪教的嚣张气焰打了个干净。”
道远被这些故事讲的头皮发麻,一股哀伤之气涌上心头,“如此魔教,纵横两界,毒害人间,行无道之事,草菅人命,为何天地诸神从不过问,地仙为何不将它们赶尽杀绝?”
“唉,小道长,你须知这地界,可不比人间。”石鹰叹息着。
“八荒地界,自诞生开始,就从不是谁的天下,也从没有王法可言。在冥官和地官坐镇的地方,都尊天庭为主,有法有度;出了这些地方,便是腥风血雨,洪水滔天,也无人敢管。像我们地仙之族,虽然强盛一时,也只不过是地界一股势力而已,只因为尊了天界,听了封赏,弄得一官半职,得了点妖魔的惧怕。
可这九州上下,人间地府,山川水脉,叫得上名字的妖王就有成千上百个,若再算上天下各洞各岭,还有大海幽潭,论起精怪来可能不下十万。谁服谁?谁管谁?我们地仙也只敢在天界给自己的地盘发号施令,这黄幽地府,就是地仙修建的城池,除此之外,要敢越雷池一步,便是腥风血雨。我等在地界为官,处处小心,上有天条,下有妖令,这难处,可比那人间的官儿大多了。”
“可这黄幽地府,既然是地仙的属地,当年到底出现了多大变故,连这黄幽地府都成为废墟,让石兄受到牵连。”道远不解。
石鹰耷拉着眉『毛』,用手抚『摸』着那腰牌,若有所思。
“凡夫俗子总在自己犯错后怨天尤人,开口常言天意,言运势,言命数。想我年少时也是如此,患得患失一生,直到这油尽灯枯的年纪,才悟到真谛。老夫遇到这场变故,难怪天意,怪就怪我粗心大意,贪财忘义,有眼无珠,最后被那苦雨教魔头扮猪吃虎,只是害了我一众兄弟,也害了这黄幽地府,几百年来,我独身在这鬼城驻守,就是为了弥补当年犯下的过错。”
石鹰喝了口水,讲起来那近千年前的故事。
“黄幽地府,本来是地仙的一处兵营,因此地处黄水幽之畔,天界命我们屯了三千水兵在此日夜防范。此后几千年,这地府越来越大,最终成了一座地下石城,因为这里有地仙驻守,妖魔不敢放肆,各地往来的精怪也多来此定居,我们只收取点人头钱以资军用,在南北『乱』世时,地界繁盛,慕名而来的妖精越来越多,甚至在这里立市交易,我们屡禁不止,也就顺其自然了,最后到唐初,黄幽地府繁盛至极,地仙一族在其中左右逢源,收税收捐,过的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