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了好一会儿了,不是为师说你,你这直接晕过去也太难看了,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这么没底气?辛亏今天不是什么危急要害的去处,要是真碰上什么祸害,你一躺下,我还得照顾你!算了,这次回家,你还了俗吧!我把郑屠儿子收了养老!”
“哪的话呀师父,就今天,这种场面,那是凡人能经历的?那地仙,那个长相,哎呦,可以说奇丑无比,就跟城隍庙里画上的地府的饿鬼一样,青苗獠牙,甚是吓人呀,要是一般人看了不得直接吓死,徒儿已经是很有定力了,当然还是不能和师父您比呀。”
丹阳冷哼一声:“把你的嘴封了,你就是个死人了,就靠一张嘴活着。法事完了,收拾一下,准备上路吧。”
道远赶忙去收拾包裹,一边收拾一边问,“师父,那神仙,大老远的跑来,就这么走了?”
“那还要如何,请仙是修行之人凭借法事做的一个邀请,相当于天界的檄和冥界的帖,地仙收到了邀请,是很乐意过来和你打交道的,毕竟能做跨界法事的都算高人,与他们是平起平坐的,他们这个种族本来游离在大三界之外,与人间很少打交道,偶尔也乐得见见生人。”
“大三界?大三界是什么呀师父?”道远问道。
“我该先敲敲你的脑袋,罚你不个学无术之罪。”丹阳举起拳头做了个敲打的姿势,吓得道远赶紧捂头。
“这大三界,就是天界,冥土,人间。在这三界之间,还有夹在缝隙之间的小三界,水界,地界,幻界,统称六界。”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地仙不在大三界之中呢?”
“这大三界,其实就是天,地,人,最上面的天庭掌管一切存在,最下面的冥土主一切幽冥,而中间呢,统称人间,就是世间万物,包括飞鸟走兽,花草树木,也就是万物生长的地方。在此之外,人间往下是地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那里不生草木,不见阳光,是由岩石组成的世界;另一个是水界,和人间平行,主要是大海和河流,生活着水族,都是些鱼龙之类,与人间的生命相仿。这两界,无论体积还是繁荣都不如人间,所以称为小三界。”
“那,还有个幻界呢?”道远又问。
“幻界,说起来你就比较难理解了,幻界其实就在每个生命身上。它是由每个生命的意志组成的虚幻世界,也可称为---梦界。那是个虚幻的世界,不存在于我们这个大三界中,大三界都是可以凭借力量穿梭的,而唯独幻界不可,按理说有形的物质是都无法进入幻界的,除非是灵魂,或者高人的元神。据说上古有能人可以灵魂出窍而不死,从自己的梦中进入幻界,得大法力,长生不死,不知道是否是真的。幻界的秘密我们今人都知之甚少,都是传言而已。对了,还记不记得木灵,它们就可以自由穿梭幻界。”
“没想到在人的感官之外,智识不可及处,还存在那么多神奇的造物。而凡人只看眼前之小相,对天地的大造化不闻不问,真是可惜。”
道远接着低头收拾,看着柱子背后总感觉少了什么,瞅见一旁扔在地上的塞子,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腌菜坛子不见了。
“师父,我放这里的酱菜坛子呢?怎么不见了?”他问道。
“哦,在这里呢。”丹阳故作高深,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了那一颗金牙,捏在指尖明晃晃地。
道远看见金光闪闪,伸出手去,丹阳就把金牙放在他手里,道远掂了掂,还挺沉的,就问师父“师父,难道,这是金的?”
“你小子还有点眼光,这大金牙,就是用你那一罐子馊水,从地仙那里换来的,现在还想你的坛子吗?”
“不想了不想了!这么大颗金牙,回济南了,找个金匠约一约,估计能够咱师徒舒服一年了!”
“想得美!年纪轻轻,贪图享乐怎么成,这玩意儿是你师父的棺材本,就这么定了,别打主意!”
道远提高了嗓门:“这可是徒儿一坛子酱菜汤换来的!徒儿理当有份呀!”
丹阳伸出手来,敲了一下道远脑袋,“算起账来脑袋可灵光!敢跟师父顶嘴了!”
道远马上作笑:“哪敢呀师父。师徒之间理当不分彼此嘛。徒儿这是跟您玩耍呢。回了家,先给师父量一身丝绸的袍子!再做一床新棉花的厚被褥!怎么样师父?”
“哈哈哈哈哈哈。”丹阳仰头大笑。
这时门外传来马嘶,二人停下了说笑,丹阳赶紧接过金牙来揣在袖里,道远也警觉了起来,这荒郊野岭怎会突然来人?
二人赶紧出门查看,草径外是一帮官兵正从山坡走下,为首的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正是王成本人。
原来他们本来约定在驿站等候王成,没想到被这请仙法事就耽搁了半天,王成在驿站寻不到二人,就带人来义山找二人的踪迹,道远看见王成身后有匹骡马拖着果品,身旁的士卒也抱着黄纸香蜡,想起师父还差这义山村一场安魂法事没做。
“王大哥!”道远大喊。
王成听到呼唤,顺着声音看去,望见了在草径枯树之中,于破庙前立着的两人,大喊一声:“停。”
然后翻身下马,从小径跑向二人,到丹阳跟前,二人一齐拱手,王成先开口,“二位道长,为何不去驿馆歇息,反而在这破庙里待着,莫不是驿馆招待不周?我回去教训教训那驼子。”
丹阳笑道:“王捕头稍安勿躁,我师徒二人本来是打算要去驿馆里歇脚,辛亏我徒儿道远提醒我,我二人来时,在这山神庙里许了愿,如果此行顺利除害,定当扫庙烧香还愿,这才折回山神庙,合力清扫了大殿,献了供品。”
“正是如此,”道远『插』嘴说,“后来因劳累了,肚里饥饿,索『性』就在庙里开了伙,烧水吃干粮了,现在刚刚吃完,就遇到王大哥你了,真是好巧。”
“如此正好,我还以为二位没用饭,专门带了些酥饼点心,若不嫌弃,我拿过来给二位尝尝,这可是奇门镇大户人家爱吃的,我们这些差官一般也不轻易享用!”
道远听到这话,已经暗暗开始咽唾沫了。
“那甚好,师父,我们也尝尝这本地风味!”
丹阳道长这半天下来,只嚼了半个馒头,刚才为了圆谎,谎称吃过了,这下正好借坡下驴。
“也好,尝尝无妨。”
王成叫一声:“黄三!带着人把骡马都牵进来!”
路上一个兵丁一声答应,“是!”
一群士兵把两头骡马牵了过来,一头驮着香火,一头驮着果品干粮,四个兵丁赶着骡子到了庙门口,王成和丹阳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
道远赶忙问:“王大哥,这点心在哪呢?”
丹阳虽然肚子里也是馋虫搅动,还是厉声喝到:“怎么如此粗野!”
王成指了指骡背上一个小箱子,“那不是,这点心精细,所以用木盒盛放,小道长快去拿吧。”
道远奔过去,连盒子一起拿了下来,搬到台阶旁边,把盒子上的『插』销打开,取下盖子,里面分为三层架子,都是用白纸包裹的点心,『色』泽油亮,清香扑鼻。
道远从盒子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块白『色』的方糕,上面有一朵白『色』的花朵装饰,他取下花朵顺手扎在头上,正要把点心送到嘴里,突然瞥见一边的师父板着脸盯着他。
“师父,您先尝!”
“恩。”丹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徒弟递过来的方糕,一阵扑鼻的香气让他食指大动,马上一口咬下去一大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王成大哥,您也尝尝。”道远说着,把一块递给王成。
王成说:“好,我就陪你们吃一块。”伸手接过了点心。
这下终于轮到道远了,他挑了盒子里最大的一个金馒头,坐在师父旁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王成吃了两块就不吃了,道远又给四个兵丁一人递了一块解馋,剩下的都被师徒二人吃进肚里。一盒子三层的点心,一会被收拾一空,二人又喝了点水,吃了点水果,舒舒服服地躺了一会,彻底把一早上的乏气排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一会,王成看太阳已经过了中天,才跟丹阳提起法事的事。
“道长,这安魂的法事,是要几时开坛?不知还需要做什么准备,这已经过了晌午,是不是该准备了。”
“我也正有此意。”丹阳此刻歇完了食儿,也正精力充沛,正好活动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