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又开始在地上踱了起来,边走边说:“上古时,其实这天地之间,人,只是很渺小的一个种族,当时的天地还未定形,各种自然灾害频发,所以生命难以生存;加上洪荒多魔鬼恶兽,为祸人间,天庭各仙族厮杀,也殃及人间。那是一个地狱般的世界。”
道远聚精会神得听着,催促着师父快往下讲。
“这种情况直到几位人王降世,才得到了改变,这些传说中的人王,都并非人类所生,传说中都是或入大泽而孕,或感雷电而孕,或由鳄鱼由水中驮出,生的也是半人半兽,所以当时的人也都当把历代人王当做半神崇拜。在这几代人王努力下,天地安定了下来,怪兽魔鬼也大多被消灭,人间才成了现在的样子,九州才能繁衍生息。”
道远不解的问:“这些是神话之事,说书的陈瞎子,每逢初一十五,在那集市上也要说几回,书院的书生还不愿意听呢,有什么秘密在其中吗?”
丹阳说:“莫要『性』急,待我接着讲。上古的世界,除了神,人,鸟兽,魔怪,鬼魅。其实还有一些生在人间的精灵,他们像人一样,是生在人间的族群,不像大罗神仙一样飞天入地,移星换斗,长生不死,但也略有神通。这些精灵种类繁多,但是经过上古那地狱般的世界淘汰后,只有水族,木灵,和地精留存了下来。水族大部分是鱼龙之属,大部生在海洋之中,在大河大泽中也有族类,上古曾有水患,水族趁势屠杀陆上生灵,曾在九州称雄一时,最后禹王治理了水患,带着人族和其他族类打败了八部水军,水族败回大海,对九州再也没有过染指。
木灵是这世界上最久远的种族之一,远在九州形成之前,世界上就有参天的不死巨树存在,它们与天地同寿,生长得遮天蔽日,最后在天有九日的火患中遭灭顶之灾,幸好木灵在亿万年生长中吸收了天地灵气,最后成为了一种不死的灵魂存在。木灵虽然数量稀少,但是力量无比强大,可以掌控他能量范围内的自然生灵的枯萎和繁盛,掌握一方风雨,而且木灵年岁动辄十万余载,所以他们知悉一切上古的历史和秘闻,是世间最智慧的存在。
这最后一种地精是最与众不同的,地精并非灵气所孕育,而是血肉之身,也是十月怀胎爹生娘养,其外貌十分丑陋,五短身材,秃『毛』呲牙,通常一族一村,凿『穴』而居,地精一族有土遁之能,而且力大无穷,古代常有移山卸岭的故事,多半就是地精的神通。他们的冶炼技术也十分高超,因为生在底下,所以对山川水脉矿脉都了如指掌,能找到世间罕有的矿石和泉水,古代一些传世的神兵宝器,据传,就由地精锻造。从上古时代一直到隋唐年间,地精的出没都被史书方志记载,但是宋元以后地精就就渐渐销声匿迹了,最近几百年,已经没有丝毫音信。”
道远听得如痴如醉,他已经被几种精灵的故事深深吸引了,没想到在世间里,真的有这样栩栩如生的精怪存在!这些精怪在他脑子里面仿佛是从传说里跳出来了一样。水族就像龙王龙母,带着虾兵蟹将,巡行四海;木灵是参天巨树,像上古之大椿!而地精,丑陋无比,他仿佛看见了一群小鬼在火炉旁忙碌的身影,烟雾缭绕,铁砧火红!
道远兴奋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说:“师父,我懂了,你说的造化,应该是在这里发现了精怪出没的踪迹吧。难道这里是精灵生活的地方?是哪一种?这里有水潭?难道有龙?”
丹阳注视着兴奋的徒弟,眼前的道远不住得在地上蹦着,拍着手。
丹阳叹了口气道:“唉,年轻人,一点定力都没有,看你的样子哪像修行之人。也罢,正好把你带出来磨练一番。”说完,用拳头敲了一下道远的脑袋。
“你还记得在祠堂里,我舞剑的时候,那宝剑剑柄的宝石,闪烁荧光吗。”
道远『摸』着脑袋说:“记得记得,您当时还嘀咕了一句,原来在这,我问您啥意思,您没回答,说什么解决当务之急再说。”
“对,当时身处险境,确实无暇顾及此事,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道远说罢,伸手从后背拔出宝剑来,两只手平握,递给了道远,道远赶紧恭恭敬敬得双手捧住,丹阳把刚才拜神的铺垫拿过来,在香案旁盘腿坐下,喊了一声:“道远何在!”
“弟子道远在!”道远赶紧应答,连忙双膝跪地。
丹阳说道:“弟子道远听着,今日所言之事,乃本门天机,由历代掌门保守,从不外传,只有掌门人和嫡传大弟子可以了解,今日嘛,念在本门香火不盛,而你我二人又因造化机缘,得此千载良机,姑且封你为地仙派大弟子!你虽资质愚钝,从今往后也要努力精进,把本门发扬光大。听到没。”
道远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得说:“徒儿知道啦,但是我说师父,封我就封我,干嘛最后还数落我一通,而且本门不是香火不盛那么简单吧,从师爷开始已经三代单传了,我不做大弟子,还有谁来?”
丹阳一把拿过道远手里的宝剑,把另一个铺垫用脚踢给徒弟。
“师父也是走个流程而已,这一套祖师传下来的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不是?先坐下,为师给你慢慢道来。”
道远拍了拍铺垫,坐了上去,丹阳打量着眼前的宝剑,说:“道远,你刚才拿着这宝剑,有什么感觉?”
“感觉,怎么说呢,这剑虽然是长剑,但是比一般的武器总感觉缺点什么。”
“分量!”
道远恍然大悟,“对对对,是要比一般的剑轻盈一些,双手捧着,也毫不费力。”
“而且你没发现,这剑,通体上下,光耀如新,毫无锈迹划痕,也无缺口钝刃。”
道远说:“对,按师爷所说,这剑是击节祖师北宋年间铸造,距今也三四百年,而且也曾上阵杀敌,历代祖师降妖除魔也都用它,按理说不该如此完好无损才对。”
“你说的没错,这一点,在我年轻入门时候,我也曾怀疑过,当时觉得乐道人会不会是乐道人骗我,为了显摆本门的历史悠久,编造了一通故事来吹牛,直到后来屡次追问,师父才向我透『露』了『迷』津。”
“什么『迷』津?”
丹阳看了一眼道远,突然,他正在抚『摸』宝剑的左手,用力在剑刃上滑了一下,大拇指上马上被切开了一道小口子,血已经从伤口流下,丹阳马上用带血的手指从宝剑的根部一直擦到剑尖,在剑身流下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道远呆呆得盯着师父的手,只在师父划破手时哎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师父疼不疼,丹阳就开口了:“仔细看着,这击节剑的奥妙之处。”
道远听到了轻微的嘶嘶的声音,马上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来是剑身在淡淡发出蒸汽,剑身的血迹已经被蒸发。宝剑已经慢慢开始了变化,从剑脊开始,发出了微微的蓝光,再顺着不可见的脉络,如水迹一般,从中间向剑锋慢慢流动,慢慢变亮,这光不是附着在剑的表面,而是由内而外散发,仿佛从宝石里映『射』出来一般通透,渐渐包裹起了整个宝剑,剑脊幽蓝,剑锋靛青。道远还观察到剑身上有一些金『色』的条纹,画着一些铭文图案,好似金笔描绘,闪闪发亮,他仔细看时,发现并不是本朝惯用的方正楷书,宝剑的这些铭文歪歪扭扭得,又似书又似画,形体仿佛蛇虫游动,生动又古怪。
丹阳把剑柄递给徒弟,说:“拿稳了,世人只知金宝珠玉,哪识得咱们仙家宝物,这剑本无名,因为从击节祖师所传,所以门内只称击节剑,每代掌门相传,滴血认主,凡夫看来只是一把普通的钢剑而已,平日也从无特别之处,乐道人当年,还用过它劈过柴!只待危急之时,方才滴血唤醒,此剑是降妖神兵,由地精所锻造。取地脉深处,山脉源头的魂钢打造,用九幽之水淬炼,上面的铭文是上古的鱼龙篆,人间早已失传,只有地精还在使用。持此宝剑者,邪祟不侵,唤醒剑灵后,斩妖除魔有如神助。哎,道远,你听着没!”
道远这时候已经兴奋得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举着宝剑,恨不得把它贴到自己脸上,嘴巴咧着,口水都快流了出来。那剑光芒璀璨,却又不刺眼,温柔通透,使人乍一看这击节宝剑,好像用珠宝雕砌,金玉装点,宝气十足;但是锋利的剑锋,以及冰冷的温度,却又寒气『逼』人,杀气森森,那金『色』鱼龙古篆更带着一股神秘和诡异,仿佛有远古穿越过来的魔力,盯着它们让道远汗『毛』竖起。
丹阳又唤了一声道远,道远还是没听见,他便一把夺过宝剑,这才把愣神的道远唤醒,道远合上嘴巴,用袖子抹了抹嘴,跪在地上,“师父莫怪,徒儿刚丢了魂了,真是没见过这等宝贝。不对!是想都没想过,真是人间罕有,真神兵也!”
丹阳说:“好啦好啦,起来吧,为师本不该这么早透『露』这种秘密的,这是本门的不传天机,门内也少有人知。你想想看,若此剑被江湖中人知道,又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本门弟子知道有此异宝,肯定为掌门之位争斗,怎么能安心修行。所以但凡宝物,一般并非善物,几百年来,这把剑不知带来多少纷争。”
道远听师父说完,这才站起来,把铺垫往师父身旁拉了拉,坐在师父身边,满脸喜悦,“师父,那这次,到底是什么千载难逢的机遇,让你破例,给徒儿我泄『露』天机。难道您发现了徒儿我是百年不遇的奇才?要传位于我?”
丹阳瞪大眼睛骂道:“胡闹!你倒是做的好梦!又懒又馋,平时修行都耍滑,把剑给你,你能舞一套吗?等我回济南,还是把那郑屠的儿子收下吧,身强体壮,可以传个武,逢年过节还趁他家两斤肉呢。”
听师父说这话,道远的眉头一下锁了起来。
“师父呀,那郑家老二就是个憨憨,你又不是不清楚,替他爹逮逮猪还可以,咱们修行的是天『性』通灵的法门,他哪能行?况且他家三代屠户,师爷都算了,后人会有果报,把他收了,您不怕惹祸上身啊。”
“嘿!别吓师父!你师父我可不怕,我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轮也轮不到我,收徒之事,再议吧。眼下有更要紧的。”
“这剑是魂钢,也叫魂铁,算其类,已不属人间了,是地界宝物,上面有一颗绿珠,本是腰佩,击节祖师铸剑后就镶嵌剑柄,这把剑是地精锻造,魂铁能感受到铸剑之人的气息,而这绿珠也是通灵之物,和这宝剑融为一体,所以绿珠闪烁,也就是魂铁在放光。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座山,有地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