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福大命大。”我拍了拍胸膛,又说:“这一洞的湿尸,引动出来,单阆自身难保,而我只要趁乱离开即可。你拿着这玩意儿,万一潜入道观被发现,其它人应该都不敢动你。”
我将单阆赠我的那枚獠牙递给了柳絮儿。
过了好半晌,柳絮儿才接过来,她垂下头,又过了许久才抬起来。
她眼神中的情绪很复杂,好像在思考很多东西,下意识的,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柳絮儿并没有躲闪,只是嘴唇抿的更紧了。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我就会告诉单阆一些事情,将他引出来,我们一起出发,距离道观一定距离时分开,你摸准了时间进观内,你得注意安全。”我认真而又慎重的叮嘱。
“如果,以后有一天,我不能离开林乌,怎么办?”柳絮儿忽然说了一句完全不着边际的话。
我先愣了一秒钟。
她又低下头,语气弱了许多:“我是林乌的女弟马,若是以后我真做了观主,那必然要时时刻刻留在林乌,你是蒋家唯一的男丁,曾祖的希望,又是廖呈师祖看重的徒孙,蒋家需要你振兴,廖呈师祖对你也寄予重托,或许,零正二神的重担,也要落在你的身上。”
“还有很多我没说到的事情,那都是你身上不可推却的责任……”
“我……”柳絮儿眼神露出挣扎,她头更低了,低喃:“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弟马,即便是成了观主,也仅仅是林乌的观主,我帮不了你什么忙,当你开始往上走,走到罗先生那一步,再走到曾祖,或者是廖呈师祖那一步的时候,或许我给你的拖累,比现在更多。”
这一下,我完全明白柳絮儿的意思了。
她,变相的表露出了自己的心迹!可同样,她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同样让我思索起来。
我此前从来没有考虑过,我身上有多少责任,曾祖,师父,廖呈师祖,这一众长辈的存在,都让我觉得,自己像是风水界的二世祖,只要甩出身份,不遇到仇家,多多少少都会对我有所忌惮,更遑论沈髻和罗十六给我的帮助。
可任何一件事情,向来不会是单方面的获取,我此时得到的,是蒋家曾经失去的,一部分是补偿,一部分是保护。
补偿蒋家过去的亏损,保护蒋家一个未来。
我的确有责任,蒋家的振兴,师父传承的延续,还有廖呈师祖的寄托。
或许还有很多事情他们都没告诉我,这不代表以后我不会去面对。这就意味着,至少在某一个时间段内,我可能无法长久的留在林乌!
当这些事情在脑海中贯穿的时候,一股子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我。
可当我看到柳絮儿偷偷抬头看我,眼中的落寞愈发多的时候。
所有的外在因素,都被我一股脑的撇开了。
我双手落在了柳絮儿的肩头,稍稍用力,箍住了她的肩膀。
柳絮儿稍显慌张,眼神闪躲,想要挣脱,我手稍稍发力,柳絮儿便挣脱不掉。
“蒋家还没有家,至少现在,就我,曾祖,我妈,三个人,我以前想,以后把蒋家立在仙桃,罗十六有内阳,我蒋红河就在仙桃,刚好,我学的是管氏阴阳术,管仙桃和仙桃,不要太巧合,可刚才我想了想,仙桃也不太好,好地方都建议给柳昱咒了,另一个差点儿的,给了陈家。堂堂蒋家,总不能连个好风水的阳宅都没有吧?”我语气变得格外认真,眼神逐渐坚定。
没有停顿,我继续又说:“管氏阴阳术,没有山门,我师父两道传承,只给了我一道,这一道,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责任,他更多的责任,是符术,符术我是没机会学了,罗先生也不学,那我师父还得再找一个徒弟,他暂时是顾不上我的。”
“至于廖呈师祖,他那么喜欢你,二气山距离老熊岭可比内阳或者仙桃近多了,你和他撒撒娇,让他来老熊岭养老,怎么样?”
“至于你说,你会给我拖累?这点儿可就完全子虚乌有了,灰太爷帮我多少了,几次死里逃生,它以后比现在更能打,怎么会是拖累?有你在身边,反倒是让我本事更强,还给了我一个劲头,现在要想办法干掉单阆,以后还得想办法,把几个老头都弄到林乌来的劲头!”仟千仦哾
柳絮儿呆呆的看着我,她的眼眶却忽然红了,眼泪就那么掉了出来。
说真的,她这一哭,反倒是让我慌乱了许多。
我说的哪儿有问题了?还是柳絮儿又有什么地方想不通?
说真的,刚才那一番话,我算是把自己交底儿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哪儿说的不对……
“为什么?”柳絮儿语气带着一丝哽咽。
我手上的力气,一时间都小了许多。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柳絮儿扑进了我怀中,她用力的抱着我,眼泪很快就打湿了我的衣服。
我如释重负,本能的说。
“这算好吗?我觉得自己暂时只能做到这些,还差太远,我一直都没和你说很多话,其实,是想等到你当上林乌观主,没有后顾之忧之后,毕竟,想杀我的人还有很多。”
我稍稍推开柳絮儿,她梨花带雨的,脸上都是泪痕。
结果我在兜里头摸了半晌,结果没拿出来一张纸。
柳絮儿似是反应了过来,她自己拿出来一条手帕,擦拭掉脸上的泪痕。
再接着,她抬起头,轻声问我:“那什么算好?以前我和奶奶在家的时候,每天都会有人来关心我,或是常金哥,或者是其余人,关心我吃了么,睡得怎么样,让我修炼的时候不要太辛苦,下雪时多添件衣裳,这是好吗?”
“呃……”我挠了挠头,说:“所以,他们是好人?”
柳絮儿破涕为笑。
随即,她神色认真了许多。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一件没有商量的事。”
我本来想伸手去牵柳絮儿的手了,她这话却让我一僵。
化解尴尬,我挠了挠自己的头,问她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