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的目标,从蒋沐女和李花容的身上,转移到了我和师父身上?
迷失者的神志这么高了?
我们基本上一夜没睡,就算迷失者没继续靠近,那种威胁的感觉也太强了。
快凌晨五点的时候,迷失者逐渐退后,消失在乱石之外……
我眼皮子直打架,郭得水更是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只不过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精神更不好,高强度的赶路,少量的睡眠,以及悬梁之刺般的迷失者,无形之中的压力太大。
虽说通窍分金玉尺和通窍分金尺能“保护”李花容和蒋沐女不被同化,但我们一直被盯着也不行。
白天赶路的时间被压缩了一半以上,等我们到登天葬,半个月都不够!
天知道中途还会发生什么变数?
显然,在思索的不只是我一个,郭得水小声说:“蒋先生,你不是说,你用尺子丈量过岩石,弄成了岩板,箬冠道士拿着,在各自方位布阵,就能够确保安全吗?我们也整一套?至少晚上能好好睡。”
我否定了郭得水这个想法,能给我们隔绝一个安全空间的岩板,重量比两个尸裹加起来都多,我们人手太少,搬不动。
“有两柄定魂幡,它们暂时不敢靠近的,没有足够强的迷失者。”师父随后开口,打消了郭得水的顾虑。
这时,我注意到张立琮的形态有些变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请了胡三太爷上身。
胡三太爷的眼睛看着我,提溜转动着。
张立琮又看着我师父,狭长带着邪气的眸子若有所思。
忽而,张立琮说:“它们,把你们师徒,当成了管仙桃。”
“一个是出黑的管氏阴阳术阴阳先生,另一个,拿着管仙桃的法器,你们就是最接近管仙桃的人。”
“这些死人,最大的执念,真的是同化更多的尸身吗?那不过是管仙桃的布局,它们最想的,应该是解脱,毕竟上一次,廖老给过它们解脱的契机,虽然那只是昙花一现。”
张立琮这番话,让我心头一凛。
只不过,我没接话茬。
师父沉默,同样没说话。
“这……怕是不容易吧?”郭得水额头上冒了汗,嘀咕道:“蒋先生说了,迷失者核心所处的地方,是刑尸坟呢。”
“胡三太爷去过一趟。”张立琮又道。
“嗯?”我瞳孔微缩,盯着胡三太爷的眼珠。
一下子我就反应过来,胡三太爷的确去过,当时廖呈和柳絮儿脱离了队伍,再之后,柳絮儿一个人回来了,将我引去了登天葬的方向。
在那之前,廖呈就进去过刑尸坟,收了迷失者的魂!
用的就是曾祖此前用过,铜碗收魂的本事!
这就意味着,胡三太爷能带路?
那我们,要去帮这群迷失者解脱吗?
师父还是没说话。
我的目光却落在了两个尸裹身上,一时间,更为难了。
“我还是觉得有问题……”开口的还是郭得水。
张立琮略有不喜,看了郭得水一眼。
郭得水不自然的解释:“刑尸坟中,就算仙家能过去,但我觉得危险还是不少,解脱那么多魂魄,超度之法你我有吗?我们不是廖老,先生对于超度的使用,还是很难的。”
“最关键的是,过阴山脉中,迷失者是一道防护,最大,也是最重要的防护!如果迷失者没了,那是不是人人都可以进来?不管是刑尸坟也好,假坟也罢,都没有阻碍了,如果有人找到登天葬呢?!”
“退一万步说,管仙桃待在那里,它都羽化登天了,咱们还要葬下两位前辈呢。”
郭得水靠近我,肩头怼了怼我说:“你说是不是蒋先生?”
郭得水这番话,正是我担忧的东西。
可这时,我师父开口了,说:“那就去一趟刑尸坟吧,死而不化,魂聚而不散,这痛苦,就像是将人囚禁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环境中,狭小,永远没有终点和尽头,意识都在遭受无穷无尽的折磨。”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身上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师父所说代入感有些强。
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这……”郭得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了。
我略有迟疑,师父的神态却略坚决,他又道:“迷失者虽强,但它们本身并不是过阴山脉外沿的防护,只不过是刑尸坟内部的布局而已,因为多年前师尊他们的行为,导致迷失者走了出来。”
“过阴山脉,从来都不是靠着这些冤魂不散的活尸防护,而是本身的风水布局,就算找到了刑尸坟,假坟,又如何?”
“他们找到登天葬,甚至知道登天葬的概率都微乎其微,更别提上去了。”
“上去了,又有谁敢动尸身吗?”
师父这话,才是一语点醒,逻辑格外的清晰。
交谈终止了,郭得水给大家分了吃食,我们又继续赶路。
半天的时间就太快了,一晃眼便到了夜晚。
只不过,师父却并不让我们停下,而是又走了一段时间。
当雾气开始聚拢,我们周围都出现迷失者的时候才停下来。
簇拥的尸群,比之前更多了……
甚至其中出现了化煞程度更高的青尸,它们距离我们更近!并没有十米的限度!
我没有从它们的眼中看到祈求,只有死寂和空洞!
这不得让我怀疑,张立琮所说的是否是对的!?
灰太爷脾气不好,不停的在我肩头吱吱乱叫,它意思是,这些劳什子活尸再靠近,太爷它就不客气了,刚好啃了几天干粮,嘴里头没味儿。
我按住灰太爷,这会儿可不兴闹出来变数。
师父忽然问我要了砚台和笔,以及一张空白的符纸。
我给他之后,他磨墨,簌簌的写下来了一篇字。
看到这字的排列,歪扭格式,就像是鬼画符似的。
可这又有些眼熟!
我想到了最开始老张叔带我在蒋家村一处坟头看到的死人信!
那是我步入这诡谲风水界的初始!
老张叔说,死人信是别人教他的,所以不能教我!
这手笔,果然出自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