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看着手上一块脑袋大小的铁疙瘩,掂了掂,估摸有上百斤重量。
“这个就是玄铁?”
“没错。”赵乾生细细察看,又用手仔细触摸感受:“颜色深黑,隐隐透出红光,极为沉重。”
“这个应该就是前些日子产出的玄铁。”
赵乾生看着玄铁块在唐郁手里上上下下,轻的像一枚石子,心惊肉跳。
一百多斤的重量都轻若无物,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兴云帮已经覆灭。
赵乾生开始组织炼锋堂接手黄花山矿脉的一切事宜,包括收拾兴云帮的残局,安抚矿工,恢复生产和运输等等。
非常忙碌。
他已经飞鸽传书任百炼,告知黄花山的情况,然后请他调派人手支援。
兴云帮近期的矿采全都堆放在仓库里,还没有来得及运出去。
赵乾生让人特地翻找出这块玄铁拿给唐郁。
他找了个木盒,将玄铁放进去,然后给唐郁放进包裹里包紧。
唐郁将包裹挎在身上,长短正合适。
长风万里送客去,浩荡清江天共流。
今日,唐郁和苏北要离开。
黄花山口,炼锋堂的三十几名汉子全都跑出来送别。
大家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却是过命交情。
知道唐郁喜欢吃肉,他们就将羊腿,烤兔做成肉干,给唐郁带了满满一大包。
“山水有相逢,各位兄弟后会有期!”唐郁向着众人挥挥手。
就连苏北也破天荒地伸出手,挥了挥。
“驾!”
沐浴春光,乘着东风,唐郁和苏北策马奔腾,绝尘而去。
回川北的路上。
唐郁和苏北没有那么急切。
两人放马缓行,一路游玩,一路看景。
只是苏北就好像一汪深潭一样,丢一块石子,完全听不到回声,唐郁实在和她聊不起来。
他有些怀念千金楼的青梅小娘子,音轻体柔,玲珑有致,说话又好听。
心里寻思回去可以叫薛义再去一趟。
张诚和穆良就不叫了,除了吃饭喝酒逗娘子,一点用处都没有,不值得为他们破费。
行了半日山路,转到官道上。
正面碰到一行商队,共有三辆马车,一辆车上有四个大箱子,一共十二个。
领队的有三个人。
一个锦衣玉服的中年男子,面容和善,胡须修的整齐,微微有些肚子,成功商人模样。
一个身穿红衣劲装的明媚少女,她手持一杆亮银长枪,眉目之间英气逼人。
还有一个是个魁梧的中年汉子,面容刚毅沉稳,身上披着软甲,腰间挎着一柄雁翎刀。
这人的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便是功夫有练到了精深处。
跟着车队的还有二十几个人,其中几个是穿着布衫的随从。
剩下的都是穿着轻甲,佩戴腰刀的镖师。
车队最前方打着两面旗子,一面上书:
“兴丰丝织。”
另一面旗子则写着:
“长空镖局。”
兴丰城以丝绸,蜀锦,成衣最为出名。
看商队的方向,应当是往川北城去做生意的。
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都是训练有素之辈,行进的速度并不慢。
唐郁和苏北勒马驻足,让商队先行。
车马滚滚路过两人,明媚少女骑在马上,回身望了望唐郁,面容俊秀,英武不凡。
唐郁回以微笑。
少女见状脸上一红,赶紧转过头去。
“爹爹,那少年看着和我年纪相差不大,他们好像也是去川北方向的。”
明媚少女向着锦衣中年人说道。
“这一路山匪众多,我们要不要请他们同行?”
中年人宠溺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向魁梧汉子:“陆镖头,你怎么看?”
中年汉子名叫陆长风,长空镖局的副镖头。
早年在西蜀从军,锻炼出一手好刀法,对蜀地各山各道都非常熟悉。
锦衣中年人是兴丰丝织的掌柜,李明博。
他和长空镖局是老相识。
兴丰丝织每年要往来川北城许多次,都是雇请长空镖局保驾护航。
明媚少女是李明博的女儿,李缨,目前就拜在长空镖局总镖头的门下,学习枪法。
这次也是她哭闹着说自己学艺有成,要和李明博一起走镖。
李明博和陆长风合计这段路走了近百次,基本没什么大的风险,所以也就应允了。
陆长风一边驾马,一边回望仍立在路边的唐郁和苏北两人:
“那少年腰佩横刀,气质不凡。”
“黑袍人更是看不出深浅,我们还是勿要多管闲事的好。”
“缨儿啊,咱们走镖的,要记住一句话。”
陆长风谆谆教导:“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切记,切记。”
李缨小嘴一瘪,闷闷不乐:“知道了。”
只是可惜了那个好看的少年,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
少女的忧伤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李缨很快又被路边的蝴蝶,飘飞的杨花所吸引而去。
等到商队走远,苏北才驭马上了官道,不紧不慢地说:“我们也走吧。”
刚刚苏北特意和他说,要等商队走远了,两人再继续上路,唐郁其实不太理解:
“为何要等商队走远?”
“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走镖送货的,最怕就是有人惦记。”
“如果我们慢慢吊在他们车后,很可能会被误会为劫道的山贼。”
“所以大家碰到商队或者镖车,要么就纵马先行,要么就等车队远去再走。”
唐郁恍然,打马跟上。
沿着官道走了一日。
唐郁和苏北才走到山神庙地界,两人勒马向着山林走去,继续在山神庙露宿一晚。
这庙宇不算简陋,但是被山林树木遮掩的很严实,路过的行人商旅大多都不知道。
比如唐郁他们白日里碰到的商队,通常会在官道边的山林露宿或是寻找废弃的官驿。
唐郁和苏北在山神庙里生起篝火。
拿出炼锋堂送的肉干,就着清水裹腹。
唐郁想到几日前,众人在这里生火烤肉,围杀蛇使,真是恍如隔世。
他还是怀念炼锋堂汉子亲手烤的野兔,那肉质鲜嫩焦脆,令人垂涎。
唐郁是一个想到就去做的人,他身形一闪掠进丛林,没一会儿就拎着一只小白兔回来。
掏出银色飞刀,放血,剥皮,剁头,烧烤,唐郁回忆着炼锋堂师傅们的动作,依样画葫芦。
一盏茶后,唐郁举着一团漆黑的焦炭,陷入了沉思,到底哪个步骤错了。
“苏北姐,要不你尝一尝,我觉得去掉烤焦的部分,应该还是不错的。”
苏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晌,冷冷地蹦出两个字:“你吃!”
“我饱了!”唐郁一脸认真地说道。
苏北无言,嗖的一声飞上屋顶,躺下装睡起来。
“不吃就不吃!”唐郁将手里的焦炭随手一扔,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