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宅院。
门前的石阶上,两个看守的山贼正坐靠着木梁打盹,轻微的鼾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黑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嗒嗒声,那是鞋子叩击青石板的声音。
两名山贼虽然武功不高,但是警惕性还在,他们瞬间清醒,有人正在快速接近。
两人立刻站起身来,唰的一下,抽出腰间斜挎的朴刀。
“什么人,给我站住!”
“不许靠近这里。”
山贼呼喝的声音响彻整个宅院。
忽然,两人听到一声细碎的地板碎裂声音,眼前突然出现一道模糊黑影,并且越来越近。
那是,一个人!
还有,一鸿犹如新月的刀光!
唐郁只出了一刀,两名山贼的脖颈处就留下一道清晰的红线,直挺挺躺在地上。
唐郁头也不回地跨过两人的尸体,一把将院门推开。
陆云本来躲在巷道之中,见唐郁控制了局面,迫不及待地直接冲进宅院。
“你逃不过我的刀,还是乖乖认命吧。”唐郁对着留在远处巷尾、貌似准备跑路的刘胥说道。
片刻之后,刘胥面色阴沉而无奈,老老实实地走了出来,跟着唐郁进了陆府。
他们还未见到人,一阵哭泣声已经传入耳朵,而且不仅仅是一个人的。
庭院里,只见陆云一手搂着两位身形佝偻的中年人,另一只手搂着一名三四岁的女童。
他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无论多么坚强的人,在父母面前都会变成孩子。
陆云的父母也是老泪纵横,声音颤抖:“孩子,这几个月来你在外面受苦了!”
陆云向他父母介绍了唐郁和他的俘虏,然后就急切地问道:
“爹娘,别人都说清儿抛弃爹娘,遗弃女儿,嫁给了乌云寨寨主,这是真的吗?”
陆云内心焦急,但又胆怯。
他害怕听到一个残酷的真相。
母亲掩面侧头不敢看她,女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尚且不懂大人们在哭什么。
父亲终究是长叹一声:“阿清还是顾念一些旧情的,你也莫怪她…”
陆云离开之后,乌云寨纵马横刀而来。
横杀数人,暴尸街头。
清河镇,各家各户的钱财、余粮通通上交。
他们还带走一个女人,吴清儿,她被乌云寨主一眼相中。
两人密谈半个时辰后。
吴清儿跨上寨主的宝马,心甘情愿地跟随山贼离开。
万顷风涛吹碧浪,漠漠寒月凉人心。
乌兰山在清河以北,林荫茂密,春花绚烂,山道开阔平缓,可以纵马而行。
山脊之间,唐郁挟着刘胥,后面跟着失魂落魄的陆云,三人驾马缓缓登山而上。
马是乌云寨的高头大马,衣是乌云寨的制式常衣。
若非刘胥脖子下若隐若现的,抵着一柄银色飞刀,寻常山贼只道是同僚回山参加喜宴。
在山间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东边一抹紫气已经在天际氤氲而生。
伴随着第一缕晨光,唐郁等人的前方山道逐渐收窄,一片高耸的黑色轮廓已经隐约可见。
乌云寨到了。
唐郁遥望去,只见山寨大门高数丈,宽数十丈,全部由铁力木打磨而成。
中间寨门宽十丈,平日里用粗铁链高高吊起,只有山贼集体出动时才会放下。
寨门两边各有一座塔楼高高耸立,视野能够俯瞰山寨整个山坡,说一句固若金汤也不为过。
可惜,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唐郁三人驾着马,不急不缓地来到寨门前。
“口令!”塔楼上了望的山贼高声问道。
“乌云遮月漫桃山!”
刘胥长声回应:“清河县驻守刘胥,带下属归山换防!”
“开侧门,入!”
唐郁内心赞叹,这才是正规山寨的模样,与乌云寨相比,之前遇到的那些实在是小儿科。
随便找个山头,再搭几间草屋就敢对外宣称为山寨,低级!
山寨大门旁边一道小门缓缓升起,仅供一人一马通行。
进入山寨,唐郁只感觉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乌云寨依傍清河支流而建,寨内设有议事厅,忠义堂,粮库,兵器库,后厨食堂,以及大片依山而建的民居。
刘胥将山寨内的布局一一详细讲解,还将山寨内的高手和布防情况和唐郁交代清楚。
他怀着希冀地眼神:
“大侠,你什么时候能放我走?”
唐郁微笑着道:“我只是说让你多活一会儿,可没有说要放过你。”
“你!”刘胥目瞪口呆地看着唐郁。
可他的脖子被牢牢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唐郁手上内劲一吐,微微用力。
咔嚓一声,刘胥的脖子被扭断。
横死当场!
陆云同样瞳孔剧震,唐郁不仅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他杀完人后,脸上还闪过一丝兴奋的微笑。
陆云不禁自我怀疑,难道说,我带来了一个杀人恶魔?
唐郁一手将刘胥的尸体拎了起来,一手拍了拍陆云的肩膀:
“走吧,我们时间不多了。
先找个地方把他埋了。”
陆云只能浑浑噩噩地应和。
明日的喜宴就在议事大厅及厅前广场摆桌,会准备将近百桌饭菜。
后厨已经有不少人在忙碌起来,不时会有陆陆续续的人加入宴席的筹备工作。
“老大,我们被叫来帮忙的,您看我们能做些什么?”一名俊秀少年问道,身后还跟着一个脸色青白的斯文青年人。
厨子头上下瞅了瞅,稀奇地说道:“除了寨主,那群歪瓜裂枣里竟然还有长相标致的人。”
唐郁虽然挂着微笑,但身体的肌肉和神经却全都紧绷起来,若是对方存疑,他会毫不犹豫暴起封喉。
“你去烧柴,你去挑水。”幸好厨子头没有再细问,而是直接给他们分了任务:
“手脚麻利点儿,耽误了喜宴的时辰,寨主的怒火可不好承受。”
唐郁两人连连点头。
等到厨子头离开,唐郁叮嘱道:“你去安心烧柴,等到把柴都烧完。”
“事情应该就差不多解决了。”
“不要心急,也不要出来随意走动。”
“不然,我可保不住你了。”
陆云心中焦急,下意识说道:“那怎么行?我能帮你的!”
唐郁平淡地撇了一眼陆云:
“我再说一遍,你既然要跟来,那就要听我安排,否则我不会让你跟我上山。”
“你是一个读书人,要信守诺言!”
陆云嘴角撇了撇,所以你不是读书人,就可随便自食其言了是吧。
唐郁说罢,拿起墙角立着的扁担,挑起两个水桶,哼着歌朝着清河支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