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的气氛凝固。
过了两息时间。
哗的一声,除了唐郁,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唐郁。
他们不装了。
面对杀神唐郁,既然已经被识破了,就没必要再装下去。
“一起上!”
一瞬间,涂抹了毒药,散着腥气的各式暗器疾射而来,后面跟着的是五颜六色的炁毒。
其实对于这些普通武者来说,虽然杀神的名头大。
但是对于宗师的真正实力也是只有非常模糊的概念,更不用说天人合一之境。
无知就会无畏。
他们只是本能认为打不过,但偷袭下毒使绊子,这些手段,总能奏效吧。
然而,事实是,
他们将用生命来践行这一真理。
面对铺天盖地的致命毒药,一道青色漩涡突兀地出现在唐郁面前。
紧接着,莫名的强大吸力瞬间从青色漩涡涌出,一瞬间,不论是疾飞的暗器,还是无形的炁毒,全都被青色漩涡所吸引。
漫天的暗器,一刹那被分解为齑粉。
各色的炁毒,则被吸入幽深的漩涡,化为纯净的元气汇入唐郁的气海雪山。
众人全都目瞪口呆!
唐郁手上拿着筷子,在夹菜的间隙,随手一划,一根筷子仿佛化为一柄锋锐的利剑。
无形的剑气瞬间横扫整个客栈,一瞬间,所有人的脖颈处,齐齐飙出一捧鲜血。
就像冬日里,齐声绽放的血色红梅,在客栈的各处肆意绽放。
一群江湖客目露震撼。
他们没想过,一生中看过最美的花开,是绽放在他们性命的土壤。
咚!
客栈的人都死绝了。
唐郁哧溜一声,将清茶喝了干净,吃饱喝足,他直接打开客栈的木门,走了。
这一间客栈太脏了,换一间睡觉。
唐郁离去。
路过的行人随意地往客栈里一瞥,顿时吓得直接瘫倒在地上,他语无伦次地大喊:
“死人!都是死人!”
“快叫镇抚司!”
唐郁换了一间客栈挑了一间天字一等上房,这次没有遇上幺蛾子。
甚至,尽管他屠了一客栈的人,镇抚司也没来找麻烦。
现在这情况,除了不知死活的江湖客,官方背景的势力没有人想惹上唐郁。
他到了上京,自有上京总司的大人物和天人们收拾唐郁。
他们这些地方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赶紧把唐郁这尊瘟神送走,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一夜安眠。
唐郁第二天就出了集镇,继续向北。
……
凌烟坊,夕瑶将最新得到的情报递给斜靠在榻上的上官仙,恭敬地说道:
“师尊,唐郁从岭南出来后便一路向北。
他的速度并不快,仔细算起来,恰好是三个月后到上京。”
“凡是在路上对他出手的人,全都死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上官仙眼前又浮现那名黑衣青年,仿佛永远含笑的表情下,深藏着让人看不透的一面。
“对于唐郁,我记得你的评价很高。”
夕瑶的双眼微微出神,她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在锦城之时,那段她与唐郁交锋的岁月。
“他的天资极其妖孽,短短数年成就天人,俨然与剑圣魔尊并齐,这自是不必说。”
“他也很聪明,但他却不屑于钻研心机伎俩,即便是被误解,他也不愿意去费力解释。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全都不堪一击。”
上官仙淡淡地说道:“显然,他的成长速度和实力,证明了他的认知是完全正确的。”
夕瑶一边替上官仙轻轻揉着肩膀,一边轻声一叹:“我曾无数次强调,不能小看唐郁。”
“然而,他每一次都能打破我们预设的上限,将不可能硬生生化为可能,甚至变成必然。
一种只有在他身上,才能出现的必然。”
夕瑶认真地说道:
“师尊,绝不可小瞧唐郁。”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你能避而不战,我们再想别的应对之策。”
上官仙一双凤眸微微闭阖,作安神状:
“我知道,唐郁这时候站出来,是要给恶人谷那些老家伙争取时间。”
“大张旗鼓地宣告天下,明目张胆一步一步纵贯九州。
若是我不接受,朝廷的威严受损,我的道心有隙,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阳谋。”
旋即,上官仙轻笑一声:
“但唐郁,他是恶人谷最后的希望。
张宁安、梅正一、谢淮阴这些家伙短时间内修为依然将被我压制。
而那古怪的顾平安,他武运与那间平安客栈绑定,若踏出恶人谷,他便不是我的对手。
所以,只要杀了唐郁,天下将尽在我手。”
上官仙单手虚握,仿佛将整个九州就纳于掌中,“一切都将在三月之后,定下结局。”
上官仙的语气之中透着强烈的自信,她自信林庄破碎之后,她便是那天下第一人。
夕瑶抿了抿嘴,没有再多言,但是心中却是莫名冒出一句话。
人类生存的障碍不是弱小和无知,
而是傲慢。
……
接下来的几天。
唐郁继续沿着北向的官道行进,偶尔会碰到不长眼的江湖客,唐郁就将他们送下去投胎。
除此这类插曲,其他时间,他都是在赶路。
他的步伐看似不快,却一步之间就踏出两三丈的距离,每一步距离都分毫不差。
远远观去,有一种怡然自得的意蕴。
唐郁从白天走到黑夜,又从黑夜走到白天。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他的精气神却没有半点衰弱,甚至在专心地行路之中,得到了进一步凝炼。
隆隆的马车声从后方驶来,车夫略一加速,马车便驶到了唐郁的身侧。
车窗的帘帷掀开,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风急天高,小兄弟瑀瑀独行,何不上车来与我共饮一杯?”
唐郁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但马车里的情形却清晰地浮现在他的心念之中。
马车里的空间不小,与唐郁搭话的,是一名身穿锦衣的儒服男子,文气斐然。
马车里还有一位端庄的妇人,她抱着一个月余的婴孩,脸上挂着安定的笑容。
“多谢这位先生的美意,车中有妇孺,小子一介江湖武夫,怕是会惊扰当面。”
唐郁婉言谢绝。
李文升哑然,他虽然拉起了帘子,但却清楚地看到唐郁从没有投望来一眼。
而且他的妻子坐在马车最里面的位子,从窗外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她的身影。
果然是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