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在营帐里,
其实并没有多少悄悄话好说的。
唐郁三人站在外面,只觉得营帐之中,一股惊人的气势瞬间爆发,一闪即逝。
而后谢淮阴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进来吧。”
三人走进营帐,见到秦山已经被解开穴道,但是却没有暴躁,而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若不是身上还缠着一条条绷带,还真会有几分不动如山、深沉如渊的宗师气度。
谢淮阴坐在另一侧,腰板挺直,望向陈简陈繁三人,淡淡说道:
“完颜烈,疑似以某种秘法打破自身瓶颈,或许已经强行跨入天人之境,
秦兄与之交手不到百招,就被其重创,
若非完颜烈还没有稳定掌握那股力量,秦兄也逃不出望北关。”
秦山粗声粗气补充道:“那厮周身黑气缭绕,他能强行跨境,绝对和那群萨满脱不了干系。”
陈繁眉头微微皱起:
“据传这次北蛮大汗从草原深处的请出了萨满教的大萨满。
而且,根据唐郁所说,之前有萨满宗师企图在乌勒城屠城以收集阴灵冤魂。
或许这些正是与完颜烈的破境有关。”
“借助萨满的秘法外力,帮助他突破天人。”谢淮阴说道,“这倒是有可能…”
“只不过,借助外力,终究是小道尔。”
秦山冷哼一声:“若非完颜烈耍手段,我势必能将其斩于身下!”
谢淮阴淡淡一笑:
“伤愈之后,有什么打算?”
秦山神情忿忿,
但是明显没想好要作何打算。
“若是想报仇,那不如先留在这里。”
秦山哂笑望着谢淮阴:
“我复仇的对象可多了去了,不止是完颜烈,你,他…”他指着谢淮阴,又指了指唐郁。
“你们两个也都是我复仇的对象。”
谢淮阴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微微摇了摇头:
“不一样的,我们是私仇,
但对北蛮,那就是族恨。
在中原的立场上,我们是一边的。”
秦山沉默。
谢淮阴说的没错,尤其是身为兵家大将,从小被教导的就是驱逐外族,安定九州。
所以他才会如此鄙夷烈山,因为他们背叛了民族,选择与外族同流合污,侵占中原。
“一言为定!”
“那我就先和你杀了完颜烈,再挑战你,最后再好好收拾那个臭小子。”
秦山一手指着唐郁,语气中充满了怨念,唐郁微笑,耸耸肩:
“恭候前辈。”
众人商定事宜,便依次走出营帐,不打扰秦山恢复伤势。
“唐郁。”
谢淮阴走在前面,淡淡说道,
但是不曾回头。
“谢将军,有何吩咐。”
“若是开战,我需要你潜入望北关,
找出萨满大法师,将其斩杀。”
谢淮阴侧身回望,一笑:
“若是事成,本侯有重赏。”
唐郁微微仰着头,与谢淮阴那霸道威严的眼神对视沉默片刻,道:
“固所愿也。”
谢淮阴爽朗一笑,大步离开。
唐郁微微眯起眼睛,他从谢淮阴身上,深深体会了一种魅力。
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心悦诚服的魅力。
这种感觉,唐郁曾在全身心投入恶人谷的楚南平身上也略有体会。
只不过谢淮阴身上更强。
那是一种信念感,
一种统御万众,有我无敌的信念。
…
三个月后,北伐军肃清后方的北蛮残部,三军齐动,向着望北关发起进攻。
数十万大军于望北关前列阵集结。
投石车、攻城车全都严阵以待,神威大将军一身黑色玄甲,红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陈简和陈繁分列于两侧。
两人身后,则是五路将军,各领十万兵众。
兵锋绵延,肃杀之气如虎如龙。
陈繁长喝一声,内力灌注的声音,响彻三军:“将士们!”
“在!”
“今有北蛮犯境,杀吾亲族,占吾土地,
你们能忍吗?!”
“不能!”
陈繁转向另一侧:
“你们能忍吗?”
“不能!”呼啸声如惊雷,
在望北关上空炸响。
陈繁最后大声喝问:
“我们能忍吗?”
“不能!”
谢淮阴手持一柄重戟,
遥遥指向远处巍峨雄壮的望北关。
“犯我大晋者,杀!”
一股强大的兵戈杀伐之气,陡然从谢淮阴身上涌起,继而犹如海浪潮水一般。
瞬间将三军将士笼罩,在意气和气势的引导下,所有将士心中顿生一种悍勇无畏念头。
“杀!”
“杀!”
“杀!”
所有人齐声回应,气吞万里如虎,就连望北关城墙上的北蛮士兵都顿觉心中一寒。
轰轰轰,
巨大的投石车齐齐攒动,一颗颗飞石划过天际,向着城墙齐齐砸落!
攻城,开始了!
…
与此同时,唐郁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望北关的边缘,遥望着漫天飞石砸落城头。
趁着混乱之际。
他亦是足尖轻轻一点,身形直接垂直向上,一个呼吸就跃上了几十丈高的城墙。
而后身形一荡,消失在城墙之上,
向着望北关内,远处成片连绵的军营而去。
军营之外,北蛮大军已经于空地集结,关口的城墙之上,亦是人头攒动,山呼海啸。
唐郁开启“无”的技巧,依靠着生死无界身法,藏匿于元气波动之中。
自身存在感几乎已经不存在。
为求谨慎,他亦收敛起自身的神念,全凭直觉气机感应。
后天,先天,先天圆满,漫无边际的大军之中,各个层次的武道高手比比皆是。
甚至宗师强者也有不少,他们都是一军将领,位于北蛮军队最前方。
唐郁虽然眼馋,但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他是要去偷家的。
他的身形于空中飞掠而过,没有惊起任何人的警觉,直接穿过数十万大军。
深入军营深处。
唐郁身形落地环视,北蛮军队虽然倾巢而出,但是还有不少巡守和后勤部队。
他按照自己的经验,北蛮军应该会给萨满法师单独辟一块空地,作为其独立的营帐。
唐郁身形一闪,动作极为迅捷,在营地之中搜寻起来。
一刻钟后,望着眼前一片黑压压的焦土,十几个营帐在其中,中间围拢一座漆黑的雕像。
那是萨满供奉的神明,
掌管痛苦、死亡与黑暗的神。
唐郁望着其中十几个营帐,微微陷入呆滞,自己这算不算捅了萨满的老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