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
一名黑衣黑袍,形容冷峻的中年人踏入客栈,缓缓扫视一圈。
他的周身仿佛有寒冰冻结,气势磅礴,令人不敢直视。
原本沸反盈天的客栈,在他的目光下,竟然变得鸦雀无声。
“小二,有没有看到一名腰佩黑刀的黑衣少年,一个手持利剑的白衣书生。”
一粒碎银直接抛向站立在一旁,惴惴不安的青衣小厮。
小二一把将银子捧在怀里,嘿,讲究人!
他正准备开口…
“阿弥陀佛,这位小兄弟。
这也是我们要找的人,烦请一并帮忙看看…”
突然横斜里飘进来一句话,
声音雄浑,中气十足,
循声望去,却见到几个锃亮的光头。
一共是八个和尚,手持戒棍。
刚刚开口问话的,是领头的武僧。
浓眉大眼,身强体壮,带着一串巨大佛珠。
他的长相与仁慈不沾边,
倒好似一尊忿世明王,不动如山。
先进来黑衣男子微微瞥了一眼旁边的武僧,不动声色,耳边传来旁人的窃窃私语。
“看到没有…
那是天台宗的空澄大师…
我之前去拜佛烧香见过一次…”
另外有人说:
“天台宗确实就在东南,但空澄大师带这么多武僧下山,难道他们也觊觎魔道天书?”
“他们可是九江一带传承日久的佛宗圣地,得道高僧也会心生贪念吗?”
“…”
“嘿嘿,就算如此,他们怎么可能直说,他们打的可是除魔卫道,以安九州的名号…”
哼!
一声冷哼打断了客栈里江湖客的议论,尤其是那些以恶意揣测佛宗目的之人。
其人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渗出鲜血,仅仅一道冷哼断喝,就将在场的江湖客震出了内伤。
黑衣中年男子哂笑:
“大和尚真够小气的,
自己做得,别人说不得吗?”
空澄浑圆的双眼一瞪!
霸道的气势横压向中年男子:
“我佛慈悲,吾为普渡而来,安容非议?!”
一声冷笑。
寒意凛然而至,犹如北国的风雪,将空澄的恢宏气象阻挡。
两人的意念隔空交锋。
整个客栈的桌椅板凳,碗筷茶碟,全都咔咔地极速震颤着,发出一阵叮铃咣啷的脆响。
旁边看戏的江湖客见状,赶紧拎起随身的包裹,慌慌张张地一哄而散。
看个热闹,他们可不想把命搭在里面。
整个客栈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黑衣中年人和天台宗的武僧对峙。
小二抱着头,蜷在一旁瑟瑟发抖:
“大侠,高僧!”
“两位千万别动手,要是客栈砸了,我可怎么向掌柜的交代呀!”
“你们说的人,
我昨天还见过,我真的见过…”
黑衣中年和空澄不约而同竖起耳朵,催促道:“哪里见过,快说…”
小二正准备好好回忆一下昨日在门口看到的情形,忽然神情呆滞,伸出手指着对面。
客栈的对面,是一家清风茶楼。
提供早饭,点心,茶水。
还有茶博士插科打诨,讲一些江湖趣事。
此刻一名黑衣少年和白衣书生正从茶楼里走出来,脸上挂着舒坦悠闲的表情。
黑衣少年,腰佩黑刀;
白衣书生,手持利剑。
这不就是昨日见到的两个少年吗?
小二哆哆嗦嗦:
“那个…那个…”
“对面街边的两个少年,
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黑衣中年和空澄几乎同时望向客栈外面。
近水楼台先得月。
唐郁终于还是让宗师给堵到了!
…
唐郁和陈默吃过早饭,走到街上。
几乎瞬间感到两股如渊似海的气势扑面而来…
一者浩荡镇世,仿佛有梵音阵阵;
一者寒意森森,好似那九天玄冰。
两人的神情顷刻间变得严肃,刀意、剑意应激而起,将磅礴的气势对冲消弭。
凝神望去。
好家伙!那黑衣中年人,不正是恶人谷里与楚南平放对的魔道散人,韩冰吗?
另外的一群和尚,为首的一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竟然也是个武道宗师。
两方人气势汹汹地从客栈走出。
唐郁心中迅速盘算着,是战?是逃?
若说是逃。
唐郁有把握自己逃,但若是兼顾陈默,那恐怕就成功率不高了。
不过陈默是剑圣传人,江湖待遇和地位与自己不同,应该不会太受为难。
若是要战。
对面有两名武道宗师,还有几个实力不弱的武僧。
即便是唐郁与陈默联手,配合无间,恐怕也没有半点机会。
宗师和先天的差距,
依然是清晰可见,不是能够随便逾越的。
唐郁仔细瞧了瞧两方的人站位,以及针锋相对的气场。
心中微微一动,嘴上打着招呼:
“吆,这不是魔道宿老,韩冰前辈吗?”
“你竟然从恶人谷追到这里。”
“另外这边的几位大师又是哪一宗派,怎会和魔道宗师搅和在一起?”
韩冰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唐郁和陈默,几乎令两人的灵魂冻结:
“你们从哪里出的山?!”
“我在十万大山的山口蹲了七天,一直没见到你们出来。”
他还是很在意。
毕竟在荒芜的十万大山的苦守七天,
那种吃苦的滋味,
在他成为宗师之后已经很久没尝过了。
唐郁一拍脑袋,抱歉地说道:
“我们迷路了,不得已开山劈树,
从另一边走出来的…
您,受累了?”
礼貌的唐郁下意识道歉,毕竟让人满怀希望地等了那么久的时间。
韩冰目瞪口呆。
他以为是唐郁和陈默料敌先机,又或是恶人谷还有不知名的密道。
却从未想过,竟然是如此朴素的理由…
…
空澄则是诧异地望向旁边的黑衣男子,心中怒火燃起。
原本他就和黑衣男子不对付,没想到对方竟是魔道高手。
“你就是传说中的魔道宗师韩冰?”
“好,很好,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将你和唐郁一起拿回宗里,阿弥陀佛…”
唐郁举手打断:
“这位大师,你除魔卫道,我举双手赞成,但是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拿我做什么?”
空澄听罢气极反笑,原本粗厚的声音变得更加恐怖,好似打雷一样:
“你一路行来,杀戮随身,屠戮千万,你早已化身为杀戮之魔,却不自知,实在可悲可叹。
吾等是天台宗的僧人,奉方丈之命,将你擒拿回山,以佛法度化你的杀业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