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岙还在想翎羽对于断袖的看法:初时听说萧浅云和嘉竺皇女关系,翎羽虽然有些错愕,也没有太大反应,没有追问。后来萧浅云投奔,她也没有拒绝。那么,她是否也可以效仿萧浅云和嘉竺。
左岙攥着手,要是惹恼了她,后果很严重。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在得知右渊欺骗了她之后,在紫兰站稳后就开始清算,杀了银鸽和孝翼。使团众人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责罚。想想都觉得可怕。要是让她知道了自己龌蹉心思,怕是要直接砍人。
她还在想着,左绣便来了。
“姨母。”
左岙吓了一跳,“绣儿,什么事?”
左绣说,“姨母没有什么要紧事吧?”
左岙有些心虚,任然强装镇定,说,“有话直说。”
左绣说,“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她最近累着了,跟我抱怨姨母。”
左岙说,“她怎么说的?”
左绣说,“您这两年都在黎郡,保障府内开销。她也知道你不容易,可她把你们的名声看得比自己的都重,姨母,您要是喜欢谁,便纳了。外面的传言实在难听,那些男人不像紫兰国的男人注重名声,什么话都往外说。”
左岙说,“够了,事情已经解决了!”她很恼火,这种事不是他该管的,“你服侍好殿下,带好孩子就行!”
“左岙,你是臣!”
“是。”左岙不得不妥协,“您说得对,臣会记得王夫的教诲!”
左绣说,“好。”
“等等。”左岙叫住离开的左绣,“那臣也要说两句,王夫,您不该霸占着她,殿下不该只有你一个男人!”
左绣有些不敢相信,“姨母。”
“绣儿,姨母也是为你好,你好好想想。她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王夫。”左岙说。
左绣的话让她很不痛快,他的身份确实在她之上,可却是晚辈。
左绣很伤心,殿下都没有说他,左岙凭什么说他。
本来想着左绣去和左岙说,就算说不好,也该差不到哪里去,结果就看到左绣脸色阴沉,好像马上就要哭了。
翎羽揽住他问,“绣儿,是身体不舒服吗?”
左绣摇头,泫然欲泣,“殿下,有绣儿陪着您就够了。”
翎羽说,“当然了,有绣儿陪着就够了!”
左绣说,“殿下,绣儿不想你有别的男人。”
翎羽问,“可是本王也没有别的男人,本王这几天都没有气你,你怎么自己就气着了?”
左绣挤了半天终于掉了滴泪,“殿下,绣儿不是要霸占你,绣儿没有。”他整个人都挂在翎羽身上,“绣儿只是离不开你!”
虽然他这样撒娇,可总是是高兴的,这样抱住,总是很踏实,“对对,绣儿没有,绣儿最好了。”
左绣贴在她耳边小声说,“绣儿还想给你生孩子。”
翎羽抱住他,“以后再说。乖绣儿,你说什么都是好的,不过本王还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左绣抱住不肯撒手,“那你别松手,就这么说。”
翎羽说,“就是我们有了小羽毛,千金就不好带了,我想还是给她找个启蒙老师。你说让姨母给她启蒙,好不好?”
左绣想到左岙的态度,摇头,“不要。”
翎羽不满,“唉,绣儿觉得谁合适?”
左绣说,“谁都行。就是不能是姨母!我现在讨厌她了。”
“唉,怎么了,是她惹恼你了,她说你什么了?我去说她!”翎羽说,敢欺负绣儿,太过分了。乖绣儿连她都舍不得欺负了。
左绣摇头,“没有,就是,怕丫丫学坏。”
翎羽思考了一下,“也对,小孩子最容易学坏了,而且怕是左岙大人也没有什么空闲。看来得慢慢来。”
左绣说,“嗯,殿下,绣儿要是让您纳小郎君,您会纳吗?”
翎羽眼前一亮,“真的?”
左绣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是怕自己伤心,可内里却是花心得很,他低垂着头,这样的人真的值得爱吗?暴躁又冷漠,爱玩爱演,真不知道她对自己有没有半分情义!
正低头伤心,翎羽就往他肩头咬来,直到咬出了血痕,她才松口,抚摸着牙印说,“跟本王说话的时候不要走神。”她语气温柔,让他生不起一丝恨意。
“本王可以一直宠你。希望绣儿永远都在。”翎羽说。
左绣有些难过,“您拿我当什么了?”
“独属于本王的人。”翎羽说。
左绣心情复杂,却有一股暖意在心头乱窜。
“你又走神了,绣儿。”她语气冰冷,让人心头战栗,“在这儿待着,我倒要听听左岙说了什么!”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去找左岙要说法,原本她是想让左绣说说左岙,也让他和左岙有机会聊聊天,左绣越来越粘人了,好像是缺少安全感,左岙是他的血缘亲人。只是现在看来不仅事与愿违,还让他伤心了。
见到左岙,翎羽的脸色还是很差,她说,“左岙,你和绣儿说了什么?”
知道她是来问罪的,左岙如实说了。
“你让他大度?”翎羽有些错愕。
“他总耍些小心机,臣也是怕殿下有一天厌倦了!”左岙说。
“可你是姨母,你这样说他该多伤心 。”翎羽说,“左岙 ,本王不想让他认为,本王想骗他的真心,从决定要好好待他开始,本王就告诫自己,做自己高兴的事情,也要在他不难过的前提下,本王不想让他跟本王一样伤心。”
“殿下伤心?伤心什么?”
翎羽考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明,“……皇后,女皇,嘉竺,我都以为她们是真心待我的,可她们因为仇恨,因为谋划,本王被骗得好惨。发现她们的真面目后,本王只觉得心痛!”
“殿下觉得心痛,臣却没看到你一滴眼泪。”左岙说。
“不管是冀国的亲王还是紫兰的亲王,动不动掉眼泪,像话吗!”翎羽说。她才不是爱哭鬼。
左岙讶然嗤笑,“确实——不太像话。”又说,“臣初见你时,虽然你倔强的很,可还是个唯唯诺诺的样子,动不动就好像要掉眼泪,可就是没有掉,但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月奴拿簪子刺你手心的时候,臣还在想,殿下您会不会直接杀了他。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只是比从前坚强了。”
“因为知道,父皇不要我了。”翎羽说,“后来是因为他确实帮了我,没有他的那番话,本王怕是要死在紫兰。”
“您怎么会这么想?”
“月奴说,女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可能舍弃自己的孩子,我才想,女皇对我不错。就是她想杀我,也要为她拔除紫兰百余年积攒的弊病,这样,死了也安心了。”
左岙的脸色阴沉扭曲,“所以那个时候,你其实意识到危险,你还拉我下水!”
“左岙你是最安全的,左家的家世,女皇不会苛责你的。真正危险的是重露,她毫无倚仗,只有本王,所以要了冀国的使臣,保护本王的丫鬟仆役。”翎羽说,“我跟你说这么多,是希望你明白,只要左绣不愿意,本王都会由着他。本王有忠诚的下属,无尽的富贵,有绣儿和千金羽毛,所以不在乎那一点点遗憾。”
左岙缓了好久,才说,“原来您是这么想的。”
“你要保密。”翎羽说。说了心里话,就感觉心虚得很。
“好。”左岙爽快答应。
翎羽说,“绣儿是王夫,你要和他道歉!”
左岙一点点喜悦突然就没了,“您当真的?”
“不然呢!本王说那么多为了什么!”翎羽看着她。她把心底的话都说了。就是要左岙放下身段给她的乖绣儿道歉。
“不道歉又能怎样?”
“本王就不认你是长辈了!也不需要你跟着,你跟付玉一起回去紫兰。”
所以翎羽这人招人讨厌是有原因的。左岙想了半天,最后只能妥协,“不过臣晚点去,臣还有点事情没办完。”
“你还有什么事?”
“你不是前头还让我筹办游街吗?臣还要规划路线呢。”左岙说。
好吧,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翎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好吧,辛苦姨母。”
看她脸上淡漠的笑意,从容优雅,即便没有初见时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是让人心动不已。
她的身边围绕着人,根本没有让她下手的机会。可她也不甘心,见她要走,便三两步上前把人搂住。
翎羽轻拍了一下左岙的肩膀,说,“放手。”
左岙尴尬的说,“臣听了您方才的一席话,心中悲凉,想安慰您。”
翎羽点头,“心意本王收下了,左岙大人,只要大人兢兢业业的替本王办事,本王就绝对不会苛责你!”
“呵,哈哈哈哈~殿下要说话算数!”左岙说,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等路线规划好了,她又迫不及待的找翎羽,让她看看成果,“时辰,路线都符合您的要求,我还带了沙漏。”
兴冲冲的样子,反正翎羽也有空闲,便同意了。
左岙说,“殿下就不要戴发冠了,太显眼了,还有紫兰来的刺客,殿下还是低调点。”
她说得有理,翎羽便穿上冀国女子的装束,脱了高跟鞋,个子矮了半截,少了些英气,多了份柔顺。
左岙端详着她那一指高的鞋跟,“殿下,这该不会是嘉竺皇女教您的吧?”
翎羽没有否认,嘉竺教她如何凸显高大,如何让人畏惧。这些,都让她更好的做一位王。
“走吧。”
出了府衙,便将沙漏端好,用车推着走,测算路程。
“左大人,终于舍得让俪香姑娘出来走走了!”一位路人说。
左岙得意的说,“看吧,他们都认不出来!”
翎羽点头。
路人见她没反应又说,“俪香姑娘越来越漂亮了!”
“滚,再多嘴,就去大牢里待一待!”左岙呵斥。
那人虽然碎嘴,也怕官大人,赶忙溜了。
翎羽不禁好奇俪香的来历。
左岙告诉她,俪香是一商户女子,因为长得漂亮,招人惦记,父母害怕歹人,就要将她卖了求安稳,俪香是被卖的那天跑出来撞上了她,然后左岙就发现俪香和翎羽有一点像,也就救下了她,并一直养在府里。
“看着俪香像您,臣都不忍心让她做事,便一直养着!”左岙说。
“嗯,本王知道,没想到左岙你还挺善良的。”
“臣不是善良,臣是看她像您!根本不敢让她干活。”左岙解释说。
翎羽皱眉,她应该没那么吓人吧?“本王很可怕吗?连左岙都害怕。”
“您在臣心里一直都是仙女!”左岙说。
翎羽虽然知道自己漂亮,但被夸了 ,也极高兴。
“殿下对臣做什么,臣都甘之如饴!”左岙说。
“真的?”翎羽打量她。
“当然,臣什么时候拒绝过您的无礼要求!”左岙说。
“那太好了,本王都快生疏了,回去你陪本王打几个回合。”翎羽说。
“好……”左岙有些无奈。
“本王感觉不如从前厉害了,上次的刺客本王都不好应付,果然是只顾着玩乐,忘了修行。”翎羽感叹,“付玉只知道一味让着,萧浅云那厮根本一个回合都接不下,剩下的根本不用说,没一个抗打的。”
“臣身上还有伤,您真的是一点都不心疼!”左岙说。
“……等伤好了。”翎羽妥协,反正练刀也可以对着木桩练,只是少了几分真实,难以精进。
“多谢殿下体恤。”左岙有些头皮发麻,太难搞了,“殿下觉得臣美吗?”
“美。”翎羽毫不思索回答,“不过比本王差几分!”
“是啊。殿下最美了!”左岙哭笑不得。
“你这副样子做什么,本王有说错吗?本王身边可容不下长相丑陋的人!”翎羽说。
“……”左岙无言以对。
……
左岙想,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或许有一天她就会发现,自己别样的心思。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