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知道的是,右裫从她宫殿出来就直接去了尚书房,把在翎羽宫同翎羽公主的对话和皇后宫里皇后的说辞对皇帝说了一遍。
当皇后见到皇帝的时候,直接被当头棒喝,“说,你为什么要把紫兰国的使者请到你宫里。你都跟她说了什么,都给朕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皇后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唯一肯定的是,绝对于她不利。皇帝却不给她时间多想,“说!”
皇后只好结结巴巴的一五一十的把这件事和他说了。
只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皇后看得出来,立马停住了,转而开始解释,“皇上,妾身只是想和使者多亲近亲近,毕竟都是女人,妾身是想为皇上分忧啊”
“替朕分忧?你要能管理好后宫,教育好子女,那才是替朕分忧!朕需要你做什么?你要能把翎羽教育好,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皇后听了这话是又羞又恼又气,可是这个时候,她唯一能显露出来的只有恐惧,她大概能猜到右裫说了什么,她浑身颤抖,含着泪望着皇上,哀声说“皇上,妾身不该轻信他人,妾身知错。”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知夏看着自家娘娘受罚,悄悄的出去找大皇子旭和香璇公主,不想才出了尚书房就见到了翎羽,她带着喜顺和妙玲正朝尚书房来,知夏立刻找了条偏僻的小道隐身,这才避过了翎羽。
翎羽并不是受到了传唤才来的,她的心里实在是不安,她是相信自己的父皇的,可那个右裫实在是不简单。如今她已经收起了许多锋芒,却还是瞪了一眼执法的侍卫。那侍卫也不阻拦,翎羽就这样横冲直撞的到了尚书房门前。
且说得力也是在门外候着,不曾进入尚书房,虽听得里面动静,自知贸然进去只会是引火烧身,而且不管是谁进去,他这个御前的太监都脱不了干系,看到翎羽来,硬着头皮的拦住“公主不知有何要事?”
“你敢拦本公主?”
“奴才要是不拦着您,只怕到时候您会更恼怒。”
翎羽细细打量着他,没有丝毫欺诈。“本公主要见父皇。有要事相商。”
得力思索片刻,挺直腰板,“那好说,公主不妨到偏殿等候,到时奴才第一时间与皇上说。”
“本公主要第一时间见到父皇!”
“……不然公主这边请。”得力十分为难,左右之际只好让翎羽在隔间等候,并说,“此间等候切记不要发出声响,免得惊扰皇上。”
这隔间并没有门,它本就是奴才为了第一时间知道主子动静,方便早做准备而设的,平平淡只有桌椅,角落里还有积灰。
这是做主子的永远都不会踏足的地方,如果不是一直忧心,翎羽是断不会进这样肮脏的地方的。却也是因为进了这里,知晓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往事,只听到隔墙的另一边,一女的说,“凰亲王的事,皇上不会一点都不知道,皇上知道妾身的私心,也知道妾身对她怀恨在心,妾身做到一切您都看在眼里。可您一句话都没说!”
“朕只是不想让你失了威信,才容你。”男声说。
女声说,“皇上对妾身爱怜,妾身不甚感动,妾身希望这次皇上也能饶恕。如今左右无人,妾身实话实说,妾身对凰亲王的妒恨,绝不限于报复她一人,妾身还要报复她的女儿翎羽,不仅如此,妾身要她家国覆灭。皇上,皇上,凰亲王之所以屈尊,不过是因为紫兰国风俗不同,被各国孤立,当时皇上以千钧重礼相娉,她才肯下嫁。皇上,如果凰亲王不死,冀国的疆土怕也会变成了紫兰国的国土。当年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凰亲王的情形您又不是不知道。都说她是凤凰转世投胎,世间第一人。皇上,她若不死……”
“……朕知道你是为了朕好,可翎羽也是朕的孩子,一个孩子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连她都不放过!”
“皇上,世间孩儿都是父母的骨肉,可十指尚有长短,先祖曾杀子以求贤,鲁国先主也在饥寒时与将共食子肉。普天之下,非善恶对错可以衡量。皇上,妾身刚听到这话的时候,心中慌慌,而凰亲王却说得振振有词。皇上,妾身不敢苟同,遂常记于心,时常警戒,可翎羽不同,她只是一个公主,皇上的子女有许多。”
“……朕知道了,翎羽是断不能继续留在冀国,朕会把她交给右裫。朕早就做好这个决定,她害死了紫兰国的公主。这事就该她自己承担!”
翎羽听得一清二楚,可她什么也做不了,重露重华喜顺得力四人联手将她制住,重华更是捂住她的嘴巴,翎羽跟本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哪怕她蹬腿也没用,地面柔软的不能发出一点声音。翎羽就这样全程听完。
直到得力确定皇上和皇后已经走了,尚书房里再无人,喜顺和重露重华才松手。这一松手,就招到了劈头盖脸的拳打脚踢。累了,她也不管那凳子上有多少灰,直接坐下了。
喜顺还是要比重露重华抗打,顶着鼻青脸肿细细的和翎羽公主解释,“窥听皇上说话,不管是谁,一律处斩。公主,刚才要是被皇上听到什么,咱们和您都得死。得力公公可是冒着死罪带咱们过来的。”
翎羽带着宫女太监,在得力安排的人带路,浑浑噩噩的离开了尚书房,回到翎羽宫。叫喜顺和重露重华回去养伤,又换了妙玲伺候,合着七八个宫女,又一番洗漱,精神好了许多。等到了夜里三更,听得妙玲唤她起身,说:“公主,皇上身边的公公得力要见您。”
翎羽一下又想到了尚书房的事,套了两件衣服。见得力还是白天那样,恭恭敬敬的行礼说,“奴才可否单独和三公主说几句?”
妙玲倒了两杯水,退了出去,得力这才开口,“公主气性大,今天的事,奴才要给您磕头赔罪。”说着跪下连磕了三个头,而后起身,“奴才知道公主不仅气性大,性子也直。”
“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得力摇头,挤出一丝微笑,“不是不是,公主不仅不能说,还要彻底忘了,凭皇上的洞察力,您的情绪瞒不过他的眼睛。奴才跟您说一件其他的事,这后宫里明着咱这些做奴才的都讨厌您,可打心眼里,您是顶好相处的主。”
“哼呵!”翎羽发出一声冷笑。
“等公主真正明白的时候就知道得力说的都是真话。”
“本公主现在谁的话都不敢信!”翎羽如此说。
“皇上召见您的时候,您还是不要见。”得力是这样说的。
翎羽始终没有回答他,最后干脆直接叫人把他架出翎羽宫。
所以那天晚上,得力是一晚上都睡不着,第二天早上,人们都看到他一脸憔悴,得力身为皇上身边的太监,身边有两个贴身服侍的人,一人说,“师傅多久没有失眠了?”
“师傅可用些脂粉盖一盖,免得遭人口舌。”另一个说。
得力笑道,“你俩都是机灵的,我也算没看错,这人哪,有的时候就应该想开一点,该放下的就放下,歇一歇。”得力夸了两个仆从,“咱是在阎罗殿前徘徊过的人,再来一遭也无所谓。你们俩今天去盯着翎羽公主从前的两个服侍的太监。”
“师傅可是有什么打算?”
“不要瞎问,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得力在镜前打量了自己一番,没什么问题了,这才出来,门口站着二十余人,都是穿戴整齐的太监,二十余人见得力出来,皆躬身让道,而后随其一同往正乾殿去,此时才东方微白,皇上还在睡觉,得力如平常一样,和值夜的太监对接。
晨钟声声悠长,敲了三声得力打开了正乾殿的大门,而后得力一路跟随在皇上左右,直到早朝。
早朝上,得力站在龙椅左侧。高喊“上朝~”
大臣们依礼鱼贯而入。行了跪叩之礼。
依次相国大人向皇上禀报了军农工商之事,民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皆上报各部事宜,而后诸位候爷表述见解。轮到镇西候时,他说:“臣下觉得,诸事都可从长计议,唯有一事需尽快解决。”
“朕知道。此事还需同紫兰国使者商议。”
“皇上,紫兰国的使者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右裫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身玄墨色官袍,右侧挂一块红玉,一身肃穆傲气,目光如炬,“紫兰国使者右裫晋见冀国皇帝陛下,紫兰国奔着于冀国永结同心的美好心愿,特派翎羽公主与贵国翎羽公主结亲,不料我紫兰国公主遭冀国公主杀害,本使原本觉贵国公主有悔过之心,特去探望,却遭厉声呵斥。贵国皇后娘娘纵女行凶,皇帝。此事右裫十分恼怒,相比之下,我紫兰国的皇帝会更加恼怒。”
“紫兰国公主遭遇噩耗,我冀国上下皆心痛万分,冀国翎羽公主身为主谋,不论有无悔过,皆该以命偿命!”
“我冀国公主当以冀国荣辱为重。”
“紫兰国与我国已有数十年交情,怎么可以为一个翎羽公主就此反目,皇上当以大局为重,不可徇私!”
……
皇上面有踌躇之色,左右观望,对一官问:“舒卿家有什么看法?”
只见已有古稀之年的舒适尧颤颤巍巍的走到殿中央,“老臣回皇上话,此事说来其实是皇上和紫兰国皇上的家事。就算结仇,也不该牵涉两国。”
此言一出,众皆默然,而后纷纷上言,“舒老卿家糊涂了,皇上!翎羽之事乃关乎我冀国威仪,翎羽公主该当为此受罚,以慰紫兰国国君!”
此一事朝堂上吵得沸沸扬扬,半刻钟过去了都不见平息,反而越说越起劲,最后却成了讨伐翎羽公主的大会。
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差,毕竟是在自己的朝堂上,自己的臣子当着他国使者的面讨伐自己的女儿,这些个冠冕堂皇的人!
倒有一两个瞧见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差,但谁在意?
“皇上,此事必须由翎羽公主在朝堂上当面伏法认罪。否则难以令人心服!”
此话一说出来,众人更是纷纷附和。
“得力,去把翎羽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