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起小时候的糗事:“大哥,我记得你十四岁时,第一次和顺风堂的兄弟进城探风,回寨子时就给我带的酱香肘子。那时候我才七岁,贪嘴,一口气把几只肘子全吃了,消化不良,晚上睡觉不停地放臭屁,熏得你直后悔,说下次进城再也不给我带吃的了,哈哈哈。”
“老子在吃饭呢,你莫讲啥子放臭屁的事嘛!”宋端阳装模作样地埋怨着,却由于心情大好,吃得更香。
宋正阳见他啃完酱香肘子,开始呼噜呼噜地吃起哨子面来,忍不住感慨道:“在西洋留学的时候,最惦记的就是巧姐面馆的麻辣牛肉臊子面,每次都不禁想起我和大哥打赌的事情。记得十之八九都是大哥输,以前我总笑大哥笨,后来才想明白,其实很多时候大哥都是故意输给我的,因为大哥知道我兜里没钱,可大哥就不一样了,虽然年纪小,每次拿的份例钱却和山寨几个大当家的一样。”
宋端阳喝完最后一口汤,打着饱嗝,拿起餐巾擦了下嘴,亲昵地笑道:“你现在才想明白呀!每次你缠着老子打赌,老子就晓得你又嘴馋了。”
“哈哈哈,我们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让你是大哥呢。”宋正阳叙完亲情,漫不经意地问道:“对了,大哥,你刚说朱副官死了,他是怎么死的?是挨枪子儿了,还是被捅刀子了,或者是……被人毒死的?”
宋端阳愣怔了一下,如实回答道:“据说是被人给毒死的,我是听姜医生说的,我和姜医生一起仔细检查过,朱副官身上没有外伤,就是胳膊上有一个针眼,姜医生怀疑有人给他注射了安眠药,所以,他这眼睛一闭就再没有醒来。”
“朱副官最近有什么病吗?他那么强壮,没人能强行给他注射吧?”宋正阳想起林木兰的推测,朱副官可能患有难言之隐。
“没听说朱副官有病呀,不过,他和姜医生关系不错,经常去凤雏医馆找姜医生,他们俩都是光棍儿,在景州城里又都没有亲戚,所以经常一起搭伙吃饭。”
这话进一步证实了林木兰的猜想,朱副官患的的确是难言之隐,很可能是姜凤雏给朱副官注射盘尼西林时,把安眠药混在一起注射进了朱副官的身体里。
宋正阳暗想:按理说,自己和姜凤雏素未谋面,他们之间并无利害关系,姜凤雏这么做,显然是有人在替大哥谋算,无论大哥是否知情,现在朱副官已死,所有的怀疑都死无对证,我若把大哥揪住不放,反倒显得自己心胸狭窄,无端的猜忌,会葬送兄弟之间的信任。
就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宋正阳宁愿选择相信宋端阳,他很珍惜兄弟间的这份亲情。
宋正阳始终没有对宋端阳提出质疑,反倒让宋端阳心里憋得难受,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二弟,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是姜医生杀了朱副官?我告诉你,绝对不会是他,你不晓得,刚才姜医生有多生气,他还以为是我……二弟,你该不会怀疑大哥也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吧?我他娘的比窦娥还冤枉,我发誓,要是我做的……”
宋正阳打断他的话:“我相信你!大哥,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宋端阳激动得声音都变了,沙哑着嗓子道:“二弟,你心里真的这样想的吗?这事情真的不是大哥做的,大哥就怕二弟不相信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