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我与甄博,准时来坐在了风家渔港的包厢。
甄博难以言表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你是怎么办到的?算卦就真的那么准?能算到材明儿他们在哪也就罢了,还能算出他们有危险,还能算出黄乐天拿了毒品也跑不了?”甄博的嘴像机关枪,突突突说了一大堆。
“也有算不准的时候,比如没算到那天晚上会挨揍不是?”我笑嘻嘻地拿自己打趣。
“文武双全,还会算卦,你不该姓孔,你应该姓诸葛呀!”甄博夸张的竖着大拇指。
“孔子编写易经《十翼》,并且推崇君子六艺,我是夫子后人,没啥问题。”我挠着脑袋装傻充愣般说道。
说到这里,甄博爽朗的笑了。
“好,好,好!孔扬儒,是个大才!”说完甄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此时此刻,甄材明和今天的小伙伴们也举起了果汁,庆祝着胜利,有的年纪稍大的孩子,也喝起了啤酒。
“甄董,我先出去一趟。”说完不等甄博反应,我便夺门而入。
“未成年人,不许喝酒!”我嚎的一嗓子,外面海吃海喝的孩子们突然愣住。
几名学生放下了啤酒,装作很老实的模样一动不动。
黄晓天,却坐在最角落,看起来很低落。
“甄材明,你进来!”我勾了勾手,示意甄材明进包房。
甄材明招呼大家继续吃,又独自走进了包房。
“老师,什么事?”
“门关上,咱们聊聊。”
出了这么大的事,很多事情我都蒙在鼓里,我必须得弄清楚。
“和我说说,我住院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警察都查不到的事,你们查的到,查到了又为什么不报警?甄董,你就不想知道吗?”我对甄材明说出了疑惑,又看向了正在大快朵颐的甄博。
“啊?无所谓啊,他没事就好,我们甄家的教育方针就是,只要不做亏心事,怎么着都行,人这不没事嘛。”甄博当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还是说说吧,当着你父亲的面。”我又看向了甄材明。
这一说,甄材明声情并茂的讲了十分钟。
我没有中途打断,如梦初醒般,把一切事物关联起来。
原来雷鸣等学生之前就一直在乐天游戏厅溜冰,因为乐天有个极其隐蔽的暗门,加上警方有以权谋私的内线,每次突击检查都能化险为夷,但是因为冰毒的价格毕竟不菲,作为穷学生的雷鸣等人,就做起了贩毒的下线!
并且各个学校的瘾君子都是被用同样的方式拉入了贩毒的队伍!一开始都只是在游戏厅玩游戏,玩着玩着黄乐天的小弟们,连拉带拽,加激将法的引诱着这帮学生吸,等学生兜里的钱花光了,又教给他们通过贩卖可以赚钱方法,久而久之就发展了极其庞大的队伍。
曾经在校门口的混混,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作为鱼饵一样,过来引诱学生加入他们行列的,我之前屡次打破他们的计划没有人动我的原因,不出我所料,正是他们畏惧我背后的靠山乔局长。
而甄材明找到雷鸣的方式,竟然是将计就计,派人找到了他们的线人,又以金钱利诱的方式骗出了所在地,并且当即就去派出所报了警,不巧的是刚好是那个坏警察所在的派出所,直接就被他把这事押下去了。
甄材明一气之下,便联系了自己所有能征善战的兄弟,亲自报仇去了。
“匹夫之勇!你就庆幸他们没受伤吧,那些人不光是雷鸣那些学生,还有一些职业流氓!你知道的吧?”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
正抓着一块排骨啃的正香的甄博,被我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的一哆嗦,排骨都掉到地上了。
“啊,不好意思,我激动了。”我见状,又抓了一块递到甄博手里。
“咯,我说,孔老师,不至于啊不至于,孩子们成长的道路上难免会走弯路,血气方刚的时候,咯,难免做一些意气用事的事。”甄博被噎的咯咯的,还在跟我说话。
“喝点水!”我话音刚落,甄材明就率先拿过了茶壶,给甄博倒上了一杯茶水。
一杯茶水下肚,甄博一改刚刚痴傻进食的模样,擦干净了手,拉着甄材明坐在了一旁。
“你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足吗?”甄博像一个智者,不慌不忙。他似乎一贯如此,哪怕面临霰弹枪压迫,也不曾慌张。当然,他在得知儿子有危险的时候,也只是着急的拉着我,并没有丝毫慌乱。
“我不应该去火拼,应该再想办法报警。让那么多朋友牵扯进来,太危险了。”甄材明想了想说。
“你记住了,这做事和做买卖一样,要用最小的成本,谋取更大的利益。你明明可以跟我说,我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这件事,但你选择以身犯险。”甄博语气似乎没有什么感情,像机器人似的阐述自己的观点。
我在一旁听着也感觉说的没什么不妥。
“你付出的成本太大了,这么多人为了你以命相搏,你日后还想和他们交朋友就也要押上性命,你又有多少条命可以赌呢?”甄博顿了一下,又继续讲道。
我听到这,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甄博这样的人竟然会这样教育儿子。
“你记住了,人和人之间都是靠利益所维持的,所谓的利益不单单是金钱,同样感情也有利益,假如一个人只是感觉和你交流痛快,那么说明这个痛快就是他的利益,哪怕父母也是,我在乎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在乎你会让我感到欣慰且愉快,你过的更高,懂得更多同样我的内心会得到满足,这也是利益。”甄博继续讲述着他的利益之道。
听到这里,我已经想试图反驳他,但仔细想想他说的话,好像又没什么不妥,似乎是人们把利益二字一直当做贬义词的缘故,人人都不愿承认自己是利益的人。
“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希望你见利忘义,而是想你明白,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是需要成本的,如果你不能承担所需要支付的友情成本,满足牵连之间的利益,你们的友谊就会分崩离析。”
甄材明傻了,坐在那里僵住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