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夜轻飘飘的看他一眼,“她若是嫁给了你,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什、什么?牛粪?你居然说我是牛粪?!”
武举人涨红了一张脸,因为羞愤,眼睛瞪若铜铃,“别以为你是她哥我就不会把你怎么样!逼急了我……”
“哦?你还想把我怎么样?”
恰是那一挑眉间淡然儒雅的风姿,慵懒而漫不经心,却让武举人心底一凉,漫过深深惧意,“反、反正……反正阿言必须嫁给我!你、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聘、聘礼我已经带来了,明天就成亲!嫁也得嫁!不嫁也、也、也得嫁……”
“是么?”
钟离夜勾唇浅笑,漫不经心的抬了抬袖子,武举人顿时后退一步,全神戒备的看着他,“你、你想干什么?”
“不是铜筋铁骨么?怕什么?”
“谁、谁说我……”
“啊!聘礼——聘礼跑了——”
武举人话未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仆从的惊呼,他虎目一瞪,怒声咆哮,“都他娘的胡扯什么!聘礼怎么可能……真、真、真的跑了……”
当看到那些滑向冰面的红箱子时,所有的怒火都化为震惊。
片刻之后武举人反应过来,狂冲而去,“啊!我的聘礼!快!把聘礼弄回来!”
仆从们惊醒回魂,一窝蜂冲向结冰的湖面。
可就在此时,冰面之上忽然出现一道裂缝,清澈的河水涌上来,将冰层朝两边推去,那五只红箱子瞬间沉入湖底。
突来的一幕吓得仆从们顿住脚步,惊叫着往回跑,武举人眼看着那些聘礼沉入湖中很不甘心,愤怒咆哮,“他娘的都不准退!快把聘礼给老子捞回来!不然老子要……啊——救命——”
正说着,他脚下踩着的冰面忽然融化,武举人庞大的身子迅速朝湖中坠入,吓得他面无人色,惊恐大叫。然而,那些仆从仿佛被这诡异的变故吓傻了眼,没人上前救他。
“你们这些废物!老子要杀杀杀了你们……阿、阿言救我……我不能死啊!我们还还还没成亲……”
武举人冻得浑身发抖,惊恐的他并未发现,他其实沉到一半就定住了,湖水只漫过胸口而他诡异的漂在那里,根本不会淹死。
夜轻语皱眉,看着身边风华如玉,浅笑从容的男子,“你伤还未痊愈,不要妄动内力。”
钟离夜偏过头来看她,轻轻眨了眨眼睛,桃花眸中凝着点点笑意,“你在……关心我?”
夜轻语神情一顿,又是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很诡异!
她迅速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你不准眨眼睛!也不准对我笑!”
钟离夜上前一步,神情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为何不可以眨眼睛?”
随着他的靠近,风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白梅冷香,清幽惑人,夜轻语愈发感觉呼吸不畅,有些震惊的睁大双眸,在钟离夜再一次靠近之时迅速转身飞快的走开了。
钟离夜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轻笑出声,“在下又不吃人,你跑什么呀!”
夜轻语:“……”邪门!真邪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睛……像是会吸人魂魄一样……那种感觉太诡异了!难道他会摄魂术?
……
武举人被捞上去的时候已经冻成冰雕晕了过去,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恢复。当他想要找人报仇的时候,那人早已离开。
从河边回去时,夜轻语抓了两条鱼,正准备烤,却被钟离夜拦下了。
“鱼的做法有许多种,为何偏用烤的?”
夜轻语想了想,“烤鱼好吃。”
“是么?难道不是因为你只会烤鱼?”
“……”
看着他唇边戏谑的笑,夜轻语皱眉,“我还会水煮。”
“哦?水煮活鱼么?”
“……”
“被你煮好之后可能就变成小鱼干了吧?”
“……”
“当然,也有可能尸骨无存灰飞烟灭……真惨!”
“……”
“来,还是交给我吧!”
看着夜轻语越来越僵硬的小脸,钟离夜轻笑一声接过她手中的鱼,不无感慨,“吃了半个月的水煮野草水煮树叶终于可以过回人的生活了!”
夜轻语:“……”是想说她没有把他当人招待?
“每天不是有给你烤红薯么?”
“嗯……幸好还有烤红薯在,勉强提醒在下我其实是一个人类。”
夜轻语:“……”
……
半个时辰后,夜轻语看着满桌菜肴有些不可思议。
“你居然会做这么多菜!”
钟离夜冲着她眨了眨眼睛,“是不是觉得在下很厉害?”
夜轻语呼吸一窒,迅速别开眼,“你以后不准再眨眼睛!”
“为什么?”
“我怕……我会忍不住……”
钟离夜顿时往后一退,一副受惊的表情看着她,“姑娘?你不会是想非礼在下吧?!”
两枚银针出现在夜轻语的指尖,寒光闪闪,“也许,我会忍不住戳瞎你!”
“呃……”
钟离夜俊脸一僵,眼角微微滑落一滴冷汗,“那个……姑娘家怎么能如此血腥呢!来,喝碗鱼汤,尝尝味道如何?”
一碗鱼汤被递到夜轻语面前,很香,很诱人。
夜轻语迟疑了一瞬,伸手接过来,低头喝了一小口。
“好喝么?”
夜轻语正要回答,却被他抢先一步,“可不能昧着良心故意说难喝哦!骗人可是会嫁不出去的!”
夜轻语:“……”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好喝!”
“……”她的表情,应该是想把他丢出去吧?
“来,再尝尝这个。”钟离夜笑着将一块红烧鱼肉夹到她碗里,“女孩子多吃鱼会变聪明。”
“我很笨?”
“怎么会?姑娘冰雪聪明是在下愚钝。”
看着那凝眉浅笑风华如玉之人,夜轻语:“……”
……
是夜,寒星点点,苍穹如画。
房中烛火已经熄灭,钟离夜却无半分睡意,侧身看着那扇屏风。
“姑娘,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在下已经可以下床了!”
“所以,你是嫌伤好的太快?”
空气中,仿佛有一种凉凉的气息在弥漫……
钟离夜眨了眨眼睛,隔着屏风,“姑娘……你是想对在下做些什么?”
“送你去死。”
“……”
一滴冷汗悄然滑落,钟离夜轻咳一声,“姑娘貌若天仙,乃绝代佳人,草菅人命这种事,实在有损姑娘温柔美好的形象。”
“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
夜色中,女子的声音清冷空灵,却也平添了几分幽幽的凉。
钟离夜:“……姑娘,你还想毁尸灭迹不成……”
“又如何?”
“……”还真是个直接的姑娘……
“哎!在下如今重伤未愈,功力未复,还能如何?自然是任凭姑娘发落。”
“……”说得好像她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欲将他怎么样似的……
看一眼屏风之后那道模糊的身影,夜轻语挑了挑眉,“既然知道,就该安分守己。”
“……”这姑娘……说得好像他是那种不安分的人似的……
“姑娘,在下发现你似乎不会武功?”
闻言,夜轻语微微一怔,沉默了一瞬,“是。”
“一个小姑娘独居深山不会武功太危险了!不如我教你,怎么样?”
半个多月的相处,钟离夜早已看出夜轻语没有内力,也不会武功。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毕竟,他亲眼见识过她以琴音御敌,兵不血刃的画面,实在难以想象她竟不会武功。
只是,经过多日的观察他已完全确定这一事实。
黑暗中,静默了一会才传来夜轻语低低的嗓音,“我不能习武。”
那一抹浅淡悠远的惆怅让钟离夜心中一顿,微微眯了眼睛,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几分,“为什么?”
“经脉……我的经脉无法习武。所以……”
钟离夜眸光一沉。
经脉问题?那一般都是先天既定的,无法改变。
但,凡事终有例外。
“姑娘不要难过,在下认识一位高人,兴许可以帮到姑娘。”
夜轻语无声的笑了笑,就连师傅都束手无策……
“没关系,不会武功也没什么不好。”
“姑娘……”
“不过还是多谢你。”
钟离夜没有再说话,微暗的夜色中,那双眼眸似幽不见底的深海,明灭着令人难懂的情绪。
……
夜,清凉如水,明月洒落万丈清辉。
一道黑影掠过山谷丛林,悄无声息飘落在一株梅树之上,宽大的黑袍罩住了他全身,只露出一双深暗冰冷的眼,凝视着月色掩映下那座竹楼,眼神幽冷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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