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凤祈,你这样让我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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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太奶奶她?”
“啪!”的一声,叶画手中端着的红漆长盘脱手掉落在地,茶盅砸碎,溅了一地的水。
“不,画嫂子,你一定是听错了。”怡宁跑了过来,两眼发红的看着裴凤祈道,“太子哥哥,太奶奶她好好的是不是?”
“画儿,怡宁,太奶奶她……走了……”裴凤祈缓缓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已满溢了泪光。
“不,不会的,我们来时她还好好的……”说话间,怡宁蹲了下来,呜呜的痛哭起来。
叶画的脸一瞬间变得苍白,她根本不敢相信,只隔了短短的一个多月,太奶奶就走了,她离开东宫时,太奶奶的身体明明还好好的,她还哭着拉着她的手嘱咐了她好多话,她还告诉她,等过了夏天就到金陵来看她和凤祈,怎么就突然薨逝了?
她站在那里浑身一阵战栗,心陡然沉落下去。
“……呜呜,画嫂子,回去,我要马上回去,我不信,不信……”怡宁突然站了起来,因为起的太急,她一时又受不了打击,两眼一黑差点又跌了下去,幸而裴凤祈一个起身扶住了她。
“画儿,我们立刻回宫。”裴凤祈声音哽咽。
“嗯。”
叶画点点头,到现在她都觉得有些恍惚。
……
一行人连忙赶回皇宫,松福宫内到处都是白色,灵幡飞舞,青烟缭绕。
殿外已跪了黑压压的人,王爷,皇子,世子,公主,嫔妃……个个哭的哀声震天。
当看到那满眼的白,叶画只觉得悲痛难耐,泪已经不自觉的掉落下来,那些哭声在她耳边嗡嗡的,由吵闹化作虚无,她双腿有些颤抖,一步一步走到灵床前跪了下来,喉咙梗住,声音沉痛的唤了一声:“太奶奶……”
裴凤祈跪倒在地,跪爬到太皇太后的灵床前,从小到大,太皇太后给过他太多的温暖和照拂,他与她感情极深,一下了见到她就这样毫无生息的躺在灵床上被陀罗经被盖住了。
他痛哭道:“太奶奶,祈儿回来了,祈儿回来看你了,你答应过祈儿要去金陵看祈儿的,你都没有做到怎么能躺在这里?怎么能……”
皇帝,太后和裴凤吟着麻衣白冠,跪伏在那里,三人本已止住了哭泣,一见到叶画和裴凤祈哭的悲痛,三人又悲从中来,哭的伤心,尤其是皇上,他一向以仁孝治天下,他哭的最凶,近乎昏厥。
一来,皇上只是想做给天下人看,他有多么的孝顺,二来,皇上跟太皇太后确实有祖孙之情,他心中的伤心是真的,只是没有他表现的那样伤心。
太后哀哭连连,心里却十分得意,没有了太皇太后,从此后在后宫再无人能压制她,她心里压得的一口闷气终于得到疏解。
皇帝和太后哭声再起,殿外的人跟着更加号啕。
因为太皇太后薨逝,叶画和裴凤祈暂时回不了金陵,他们必须为太皇太后守孝。
皇上悲伤过度,龙体不适,就将太皇太后的丧礼一应事宜交给了裴凤吟,叶赋对丧礼礼制轻车熟路,裴凤吟并不在意他是裴凤祈岳丈的身份,知人善用,任命他为太皇太后丧仪的大主管,他不想竟得裴凤吟的重用,心下惊喜难定,终于得大显身手一回,将太皇太后的丧仪办的有条不紊,毫无错漏。
时间在过得很快,守孝的一个月,裴凤祈和众皇子王爷都不准出宫,他们每天都守在太皇太后的灵前叩灵哭祭,不食荤腥,不能沐浴,梳发,剃胡须,一个个都弄得疲惫不堪,形容憔悴。
裴凤祈心中哀痛,守孝期满时,整个人清瘦了许多。
在皇宫时,除了日常行礼,皇帝没有跟裴凤祈说过什么话,父子二人之间仿佛隔了一道铜墙铁壁,在彼此的眼睛能看到的只有深深的怀疑和防备。
这一天,是叶画和裴凤祈返回金陵的日子,因为昨晚下过一场雨,空气里还残存着雨后的清新气息,路两旁开的不知名的野花,经过雨水的洗礼更加娇艳欲滴。
叶画坐在马车里,想起临行前外婆和娘亲的眼泪,她的心一阵酸楚,亲人刚刚相聚又要别离,还有襁褓中的霆儿,当她第一次抱他时,他竟然会对着她笑了,想想,心中无限不舍。
一阵秋风拂进马车,扑在身上很是清凉,她的心也跟着渐渐平静了许多,掀开马车帘她看了看按辔徐行的裴凤祈,她平静的心又痛了痛。
这些日子以来他遭受了太多的打击,湘妃的死,太子之位拱手让人,太奶奶的死……
一件接着一件,都没有喘息的机会。
“凤祈……”她唤了他一声,“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可好?”
裴凤祈转头看着她,唇边攒出温暖微笑,点点头道:“好!”
他正要下马,忽然间一道灰色光影毫无预兆的从天而降,那人掌心仿佛凝聚了雷霆之力,直袭裴凤祈而来,裴凤祈斜身一躲,人从马上跃了下来,那一掌正好打在马上,马儿立毙了性命,重重落地,击起满地尘土,血染四方。
那人一言不发,发掌再向裴凤祈劈来,速度之快,掌力之强大竟让裴凤祈躲无可躲。
“凤祈……”叶画惊骇的看着这一幕,掀帘就想下马车。
“殿下!”傅出和夙娘骇然不已,容不得他们多作思考,二人齐齐飞过来想要护住裴凤祈,傅出轻功在夙娘之上,他领先一步挡在了裴凤祈的面前。
霎时间,傅出只感觉胸口处犹如被数千斤的巨石所压,压的他的心肺要爆裂开来,他欲运功去挡,哪里还能运得半点功力,只听到他浑身骨头咔咔作响,倾刻就断了几根肋骨。
“噗……”
他喷出一口鲜血来,眼前一黑,屈膝跪在地上,然后轰然倒地。
“傅出!”夙娘痛极攻心,惊呼一声,持剑直刺灰衣人而来。
阿南眼见情势紧急,赶紧一起跑来相助,灰衣人在面对二人时居然毫不在意,他站在那里躲也不躲,右掌横空而出,巨大而沉重的力道袭来,二个人齐齐失控的往后飞去,夙娘撞到一棵大树上掉落在地,阿南也受了重伤跌落在地。
裴凤祈大惊,仅仅一掌就可以击败夙娘和阿南,可以击败傅出的人并没有多少人,他瞧这灰衣人虽蒙着面,却身如枯骨,心下惊惧,原来六皇弟真是假疯。
这世上能与他抗衡的人没有几个,若换作是从前的他或许还能抵挡一二,可这么多天以来他心中悲伤,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身体虚亏,根本接不了他十招。
“画儿,你不要过来!”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他伤了叶画,“阿北,将王妃带走。”
他想他必定是冲着他来的,他与画儿无怨无仇,只要画儿不过来,他应该不至于会伤害画儿。
“不,凤祈……”
叶画朝着裴凤祈跑了过来,她知道裴凤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除了裴凤吟没有人可以喝止他,现在的凤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不能让凤祈死在他的手。
“不,王妃,你不能过去。”阿北上前来阻止。
“阿北,你让开!”叶画固执的朝着裴凤祈走过去,只见他堵在面前如墙一般,她怒道,“若凤祈死,我绝不独活。”
“王妃……”
“阿北,你让开,否则我立刻自绝在你的面前。”叶画拔下利簪横于颈前。
阿北见她心意已决,唯有让开。
“画……”裴凤觞在看到叶画义无反顾的奔过来时,有过一瞬间的怔忡和犹疑。
他忽然想起太后说的话,心在瞬间狠了下来,他脚下踢起一个小石子,石子划过一道弧线击在叶画的胸口,叶画胸口一痛,已被他点了穴位站在那里不能动弹。
“对不起,画儿嫂子……”裴凤觞口中喃喃的说了一句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话。
这世上对他好的人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阿漫哥哥,一个就是叶画,当那天她那样温柔的为他上药,那样温柔的跟他说话时,他就决定要对她好。
裴凤祈配不上她,能配得上她的只有阿漫哥哥,再者裴凤祈一直不除,总是祸患,他一直觉得阿漫哥哥对待裴凤祈太过妇人之仁。
当杀就杀,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他眼里闪过残酷狠戾的杀气,出手如狂,他不想再给裴凤祈一点逃脱的机会。
一股摧枯拉朽的内力直朝裴凤祈震憾袭去,裴凤祈身子往右一移,纵使他轻功卓绝,也没能完全躲得过这道掌力,不仅他,连阿北以及他所带的士兵几乎无一幸免,被震碎了肝胆,纷纷倒地。
裴凤祈只觉得胸口处像要爆裂开来的疼痛,眼前金星乱舞,双腿微微一颤,差点倒在地上,他强撑着站在那里,双手酸软,虎口震裂已是握不住流星剑。
他没有想到,裴凤觞的武功不仅半分未减,比之当初更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今日命当真休矣。
回头看了一眼叶画,他心里既痛又觉得有些安心,裴凤觞点了她的穴位就意味着他不想伤她。
很好,即使他死了,画儿还可以好好活着。
他再不惧死,又紧紧握住流星剑朝着裴凤觞步步走去,流星剑的最后一招虽然不能让他在面对裴凤觞时自保,可如果有可能,他愿一试,他想拉着他陪葬。
嗜杀如裴凤觞,留在这世间根本就是个祸害,到时不知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他的手上。
“不,不要,凤祈……不要……”叶画看到他绝然的背影,心里声声呐喊,她要告诉他她愿意生死追随,可是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为什么?
裴凤吟,你竟如此迫不及待的想取凤祈的性命。
一次又一次。
前世今生,凤祈不能都输给了你。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裴凤祈手里的流星剑化作无数刀光影,道道如闪电般朝着裴凤觞刺来,只瞬间,裴凤觞左胸口中了一剑,他冷哼一声,右手击向裴凤祈,裴凤祈身形急闪,往后退去。
裴凤觞两眼睁着大大的愤怒的盯着裴凤祈,暴喝一声:“去死吧!”
语毕,两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圈,刹时间,飞沙走石,卷起一阵厉风,厉风钢猛无俦,像要毁灭一切朝着裴凤祈急速飞去。
“不要——”
叶画大喊一声,已冲破穴位朝着裴凤祈狂奔而来,正好挡在了他的面前。
裴凤觞不想叶画竟能冲破穴道,大惊失色之下,立刻收回内力,只是内力已发出,他拼力去收也只能收回七八层,而叶画是毫无内力的女子,那两层也足以取了她的性命。
“画儿……”裴凤祈想要扑向叶画,根本来不及。
“噗……”的一声,叶画身形一晃,吐出一鲜血,人就要倒了下来。
“画儿……”裴凤祈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把扶住了她。
“画儿嫂子……”裴凤觞没有料到是这样的结局,他武功刚猛,在收回内力时自己受到反噬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有血他从嘴里喷了出来,他血红着双眼呆呆的看着叶画,喃喃沉吟道,“不想,我不想杀你的。”
“画儿,画儿,你不能有事,你不能离开我……”裴凤祈全身上下再没有半点力气,抱着她时,膝下一软跪了下来,裴凤觞掌力雄厚刚猛且霸道无比,就算是一个内力深厚的人也受不得,更何况是他的画儿。
画儿毫无内力,身体娇弱,如何经受得了。
此刻,他恨不能代她受了所有的痛苦,却是有心无力。
她若死了,他还如何能独活。
“画儿,你不能睡觉,你醒醒,你醒醒……”他心如刀绞,手指颤抖的拂向她的唇边,拭去唇角的血,一颗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脸上,他好害怕,哪怕刚刚他将生死置之度外时也没有过这样的害怕过。
不,他不能让她死了,他赶紧扶着她坐好,掌心对向她的后背,源源不断的为她输送内力。
良久,叶画咳了一声,醒了过来:“不要,凤祈,不要……”
她自知他输再多的内力也是白废,反会让他自己走向绝路,她痛苦的呼唤一声:“不,凤祈,我好痛。”
“画儿……”裴凤祈颤抖着将她抱入怀中,“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凤祈,别害怕,不管我有没有事,你都不要害怕……”叶画眼中含泪看着她,她五脏已受了重创,即使是自己也没有办法能救得了自己,原来,这一世,她不仅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报恩而来。
她这一命还给了凤祈。
她努力的伸手想要抚向他的脸却没有了力气,他抱着她,脸紧紧贴住她的脸,整个心仿佛也跟着碎裂成泥,他声音低哑到几乎要失声:“画儿,我不会害怕,不管上天入地,我都会一直一直陪着你,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
“不,凤祈,活着,为我活着……”
“画儿,你好残忍,你若想让我活着,你自己就要活着。”裴凤祈听她如此说,心神如火焚般的痛,又再一次强行运真气,又灌入她体内,希望能有救活她的机会,哪怕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想救活她。
“不,凤祈,你这样让我好痛。”她紧紧蹙起了眉头,抬手想要阻止他,“没用的,你不要再让我多添了痛苦好不好?我想回家,想回家……”
“好,我带你回家……”
裴凤祈抱着她缓缓站了起来。
他二人的说话声,裴凤觞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他依旧木讷讷的看着他们,头痛欲裂。
他究竟是太冲动了,才犯下这不可饶恕的罪过。
阿漫哥哥那样喜欢画儿嫂子,她若死了,那阿漫哥哥定要悲痛欲绝了。
他不想让阿漫哥哥恨他一生一世。
对,还有阿漫哥哥,他要去找他,他一定可以救她,一定可以。
“小画……”一声急呼,有个紫色人影骑马急奔而来,他慌乱的从马上跳了下来,看到她被裴凤祈抱在怀里,满身的血迹,再一看裴凤觞颓败的呆在那里,他的脑袋在这一刻轰然炸裂开来。
在裴凤觞突然离宫的时候,他的心就突突的跳,他急赶过来,就见到眼前的一切,已然明白定是裴凤觞伤了叶画。
他素来出手极狠,小画焉还能有命。
“阿漫哥哥,你来了,你快救救她……”痛悔不已的裴凤觞一见他来,刹时间找到了希望。
“小画……”裴凤吟挡到裴凤祈面前。
“滚开!”裴凤祈急痛攻心,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裴凤祈,你若还想救她,就将她交给我。”
“你?”
“对,除了我,没有人能够救她。”
裴凤祈怔了怔,他知道他说的没有错,此刻,他不能将他当作裴凤吟,只能将他当作神医薛痕。
他将陷入昏迷的叶画交到了他的手里,血水染红了他的衣袍,他像是被鲜血洗礼过了一般:“薛痕,救活她,你一定要救活她,不管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裴凤吟看了看他,点头道:“不用你说,我当然会救她。”
叶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在醒来时候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睁开眼睛,看到裴凤祈撑着额头阖着双目在她床边,好像是睡着了。
烛火昏昏,照在他的脸上苍白如纸。
“凤祈……”她哑着嗓子轻轻唤了一声。
他蓦然惊醒过来,见她醒了,眼中含着惊喜:“画儿,你醒了,你是真的醒了吗?。”
“我是活着,还……是死了?”
“傻丫头,当然是活着,你还活着。”他赶紧端来一杯温度适宜的清水,用棉签沾到她唇上,“慢些说,唇上的伤口都裂开了。”
“水……我想喝水……”
“乖,薛痕交待过,你刚醒来暂时还不能喝水,且再忍一晚就可以了。”他继续用棉签沾水帮她润唇,又温柔哄道,“画儿,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嗯。”叶画强忍着渴意,微微点了点头,“薛痕,是他救了我么?”
“是。”
叶画忽然觉得心绪复杂起来,其实不用问,她也能知道是谁救了他,在昏迷之间,她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们明明都已经决裂了,他为何还要救她,这样的救命之恩她如何能还得了。
“凤祈,我睡了多久了?”她问道。
“半个月,已经半个月了。”
“这是哪里?好生熟悉……”
“梵园。”
叶画愣了愣,原来她还在帝都,还住在薛痕在帝都的隐秘落脚处,又听他继续道:“这些天你断断续续醒来过好几次,只是都迷迷糊糊的,连人也不认得,今天你终于能唤出我的名字了,画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凤祈,我知道,我知道。”顿一顿,又问道,“夙娘傅出,阿南阿北他们有没有事?”
“他们……”裴凤祈略顿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摇摇头道,“没事,不过他们都受了伤,好在没什么大碍。”
傅出和阿南都死了,此刻他根本不敢告诉她,因为现在的她还太虚弱。
“真的?”
“嗯,真的。”
叶画心里舒了一口气,心下暗自庆幸大家都活了下来,幸亏珍珠和紫苏她们后了一步,否则肯定也要遭了殃,这个裴凤觞实在是太可怕了。
从前只听过传闻,如今见他出手方知传闻不足以形容他一二。
就算是慕容青离,也不能十招之内将所有人都打得落花流水,除了凤祈,傅出是一流高手,在裴凤觞面前竟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在最后,他却收了手,若非他以自伤的方式收回内力,即使有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她又养了半个月的伤终于可以下床了,因为裴凤吟救她是有条件的,就是让他们当作不知道刺客是裴凤觞。
裴凤觞行刺事件,裴凤吟究竟事先知不知道叶画无从得知,她和裴凤吟早已丧失了对彼此的信任,所以即使裴凤吟说不是他,她也未必会相信,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太后的挑唆是行刺事件的导火索。
裴凤觞是个直肠子,想挑唆他对太后那个老谋深算的人来说很简单。
若不是他最后手下留情,他们一行人就真的死了个干净。
太后当真好大的手笔。
……
寿康宫
太后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养着养着便睡着了,仿佛她身边的大太监急急跑了过来。
“太后,不好了,太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