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一袭靛蓝暗纹宽袖文士衫,身姿挺拔,玉树临风,面冠如玉,一双桃花眼让在座的一众小姑娘红了脸,虽然灯火昏暗,却也可以看的清此人的贵气俊雅。
一众呆愣的人中,落葵最先回过神来,只听她说道:“姐,你不要嫁秦页了,你嫁给魏哥哥吧,这么好看的脸,哪怕偶尔看看,也值了啊。”
我伸手拍醒这已经开始犯花痴的丫头:“这脸是他变的,当不得真。”
“那我要真长这样,你要不要嫁我?”此时已经摘去魏武的假面皮,露出真容的五皇子,赵琛,笑得开怀。
狗子此时也醒过了神,跟着凑热闹:“大姐姐,大姐姐,魏哥哥比秦家那个酸书生好多了,你要不跟爹说说,嫁给魏哥哥吧,再说,魏伯伯也跟爹熟。”
一群丫鬟小厮跟着凑趣,一时间屋里的人声竟然盖过了屋外的风雨声。
我被臊的脸颊发热,”这玩笑开不得,开不得,五哥这手幻术真是了得,都让我们看呆了,实在厉害。“我挥手将这些起哄的丫头小子都按下,接着道:”接着玩啊,说不定下把还是五哥输呢,我们今天才是真的有眼福呢。“
我费了老劲终于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游戏上。
最后一局还剩三个人,狗子、祝辛和落葵。落葵开头,以“辛”字为眼,行双字令。狗子早早的败下阵来,祝辛这些日子应该跟着落葵听了不少药名,他稍加思索便张口说出:“辛夷。”
落葵听了一怔,毕竟药名是她的长项,不过她盯着祝辛忽然笑了起来:“祝辛。”
祝辛愣在当场,没有接下去。
我宣布这一局落葵胜。落葵高兴得蹦起来,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同祝庚一样常年表情缺位的祝辛看着活蹦乱跳的落葵,眼角眉梢竟也露出了笑意。
时间刚刚好,炉子下的番薯发出微焦的香气,芳绣坐在炉边将三四个番薯还有些小橘子拿出来,挑了最大的两个递给祝辛和落葵。落葵不顾烫手,撕掉外皮洒上一层盐巴就往嘴里塞,毕竟是刚刚出火的番薯,烫的她一边嚼着嘴里的番薯一边使劲的哈气。祝辛看看手里的番薯,又看看虽然烫的直哈气,却吃的很开心的落葵,低下头默默的撕着番薯皮。
“你慢点吃,狗子又不跟你抢。”我看着身旁没吃相的落葵,无奈说道。
“你不懂,番薯就要烫着才好吃。”她擦擦嘴角沾上的碳灰,笑着说。
我将剩下的橘子和番薯分给大家,看着眼前这清俊贵气的五皇子有些发愁,这些平常流民用来充饥的东西,也不晓得他吃不吃得惯,我只得拿着个番薯硬着头问他:”这做法是以前跟着逃荒的难民学的,看着糙但是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狗子在一旁凑热闹”魏哥哥,你别看它看着黑乎乎的,其实扒开皮,撒上盐巴,可好吃了,你试试吧。大姐姐,就剩一个了,你把这个给我和魏哥哥分了吧。“
赵琛看着狗子,盛情难却:”成,那让你姐姐给咱俩分分,我还没吃过这个呢。“
我将番薯皮剥掉,撒上盐巴,一分为二递给狗子和赵琛。狗子吃的香甜,番薯沾了一脸,赵琛吃的文雅,可是这番薯依然让他脏了嘴角。
狗子吃的顾不过来擦脸,向我求助”大姐姐,帮我擦擦。我沾的脸上难受。“
赵琛顶着那张好看的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的脸也凑过来,”姐姐,也帮我擦擦。“
“魏哥哥,你学我。”狗子送了个白眼给赵琛。
”是啊,你又打不过我。“赵琛眯着眼笑,这笑晃了我的眼。
面前一大一小两张脸,让我一时不知该擦那个,赵琛这双明明应该看过世事黑暗的眼睛,这时竟然同狗子的眼睛一样干净透彻。外面大风大雨本应让气温下降很多,我却觉得脸颊游有些发热,一定是这炉火烧的太旺了,给我熏的。我伸手潦潦草草替二人将脸擦干净,我不自然的拿了个烤橘子剥了皮好塞嘴里想给自己降降温,温热甜软的汁水浸满口腔,却没有帮着我把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落葵三两口吃掉了手中一整个的番薯,有些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她身旁的祝辛将手里剥好的番薯递到她面前:”烫的,吃吧。“没有语气却不容拒绝。落葵笑的见牙不见眼,接过番薯点头:”嗯。”
坐在上首的我吃着橘子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飘过一丝猜想,我这些日子天天往外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外面的风渐渐歇了动静,可是雨仍然一瓢一瓢的泼下来。
福婶子推门进来,坐在门口的燕舞赶忙接过油纸伞轻轻一甩,一排雨点在门前开成了花。虽然打了伞,可是福婶下半身的衣裙依旧被淋了个透。
我招呼福婶来炉边坐,好把衣服烤烤干。她坐到炉边一边拧着湿答答的衣服一边说道:”刚刚老爷让祝戊回来传话,说雨太大玉明湖的水都漫上了堤岸,他怕这雨这么大,定州要闹灾,今晚就去城外盯着筑河堤,不回来了。老爷让小姐看好家门注意排涝,别出门。“
这雨看来确实是比往年要大很多,若是这真是天灾一场,那灾后的定州对李牧来说就跟纸糊的一样,一击即溃。我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所有人都老实在家带着,福婶看看家里的存粮还够吃几天,不行就提前派人出去买些,这两天也尽量省着用......”
我还没有吩咐完,福叔顶着大雨跑了进来:“大小姐,秦页来了,他家的房子叫大风给掀了,他带着他娘想来咱家避避,这会儿人在门口等着呢,他说他娘这会儿也病的愈发厉害了,想叫老也给瞧瞧。”
“待我过去看看,来两个丫鬟跟我一起。”说着我便起身要跟着福叔跑出门去,奈何腰间一痛,我惨叫一声坐回椅子上。
赵琛按住我的肩膀,将再次挣扎起身的我按在椅子上,“若要救人,也要先自救。再说一个踩着你逃命的人可值得你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