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前来。”
纤纤乖乖的走上前去，皇后直接为她戴在手腕上。
“真好看。”
小姑娘还是年纪小，手腕太过于纤细了，玉镯显得有些宽松，等到纤纤十五六岁就能够戴了。
这玉镯并非是普通首饰。
更是皇后的一份喜欢。
能被皇后夸赞过的姑娘，日后议亲都要更加方便一些。
看着夺去所有瞩目的纤纤，盛明华垂下眼帘望着手帕上的图案。
可是她微微颤抖的手，能看出她的内心非常不平静。
外人只看见盛晚不如自己，可是盛明华很清楚。
盛晚天资聪慧过目不忘，父亲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
她偶然机会进入过盛晚的书房。
里面全部都是盛国公为她淘来的奇珍异宝和书本。
如今本该自己抚琴艳压群芳。
不曾想仅仅是盛晚的两幅画，就直接将她比了下去。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同样微愣的还有国公夫人。
她目光略有复杂的落在纤纤身上。
邓鸢儿简直要气炸了。
自己为的可是让纤纤出丑。
可不是要她大放光彩。
不就是两幅破画吗？
为什么皇后和贤妃都被哄住了。
百花宴结束，国公夫人带着两个女儿离开。
马车上三人未曾说话。
可气氛却显得非常尴尬。
纤纤自顾自的闭上眼睛休息。
“今日你见到三皇子了？”
一道声音打破平静。
国公夫人凌厉的眼神落在纤纤身上。
看样子又是邓鸢儿告的状。
纤纤睁开眼轻轻点头，“是的，女儿确实见到了三皇子。”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告诉你做什么？等着你让长姐在三皇子面前露脸吗？”
真是一针见血。
国公夫人确实有这种想法。
她就是想要盛明华成为三皇子妃。
当然不愿意错过任何机会。
自己女儿样貌身世乃是翘楚。
怎就不可为皇子妃了？
只见她带着细纹的脸涨红。
“你这是什么话？”
“我说的是实话，目前是否有这个打算，你的心里最清楚了。”
纤纤抖着袖子依旧面无表情。
“不过我劝母亲放弃这个想法，如今陛下几位皇子年纪相近，我们还是不要随便站队，免得到时候引起帝王疑心。”
“长姐的婚事还是要慎重考虑，莫要在这个时候跌了跟头。”
“闭嘴。”
国公夫人厉声训斥道，“你懂什么？不过是小孩子而已，朝堂之事岂是你能够妄言吗？”
“是，母亲说的对，女儿闭嘴。”
本就没有多少情感。
自己并非是普通的小孩子。
不会渴望生母的疼爱。
面对纤纤极为乖顺的模样，国公夫人更觉得心里堵得慌。
母女三人回到国公府。
盛国公早就听说百花宴的事情。
看着纤纤手腕上的玉镯子。
真是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好孩子，今天可是累了？还是早点回院子休息吧。”
“多谢父亲。”
本以为纤纤会成为三皇子妃，没曾想皇后并没有定下皇子妃人选，而是让纤纤进宫为公主伴读。
“公主伴读？”
国公夫人傻眼了，可随即回过神来。
“华儿呢？我的华儿可是同样进宫为公主伴读？”
公主伴读就是进宫镀金。
有风险也有好处。
风险就是一言一行要小心，不可行差踏错引起宫里主子的不悦。
好处则是可以经常见到皇子公主们，日后出宫议亲可谓是百家求。
盛国公奇怪的看了国公夫人一眼。
“当然不是了，这次皇后指名道姓只要晚晚，三日后晚晚就可以进宫去，听闻四公主性子温柔，晚晚无需太多担心。”
皇后没有皇子。
可她有一位千娇万宠的嫡公主。
听见盛明华没有成为伴读。
国公夫人忙看向一旁的盛明华。
只见盛明华依旧端着温婉笑容。
可她手指紧紧捻着手帕，指节处微微泛白，可想而知用了极大的力气。
一切都表示她内心的不平静。
这让国公夫人极为心疼。
“国公爷，不如你去求求陛下，左右盛晚都去了。”
“让我们华儿一起去，这又有什么呢？华儿难道不能担任公主伴读吗？”
真是够自信。
盛国公脸色忍不住一沉。
“我是国公，不是国主，我还能左右宫里主子们的决断吗？”
“我知道你心疼华儿，可晚晚同样是你的女儿，她们全都是我的女儿。”
“无论是谁进宫伴读，那都是我们盛家的荣耀。”
听出盛国公生气了。
国公夫人便也不再多嘴。
就这样纤纤开启自己的伴读之旅。
四公主确实很温顺，并且非常的善良可爱。
纤纤与她相处的很愉快。
不知不觉纤纤已经十六岁了。
四公主今年十七岁。
谁都没想到北国使臣前来求亲。
刚满十七岁的四公主被安排和亲。
纤纤提前被遣送回国公府。
只知道她离开前。
四公主和皇后正在抱头痛哭。
明明三天前还是陛下疼爱的嫡公主。
可今日就被下旨要送去和亲。
纤纤本以为见不到四公主了。
不曾想夜里四公主求着皇帝。
悄悄来到国公府的侧门。
只为见纤纤最后一面。
“晚晚。”
四公主小脸微微苍白。
那乌黑明亮的眸子蓄满泪水。
只见她扑上来紧紧抱住纤纤。
“我就要离开了，晚晚，你一定不要忘记我。”
如果不让公主前去和亲。
那么国家之间就要升起战争。
如今天下大势并没有统一。
相比起打仗。
当然牺牲公主最划算。
纤纤从头上摘下珍珠簪子。
指尖微颤掐诀施法。
那珍珠簪子被附上自己的法术。
日后四公主遇到危险，还可以为她挡下致命伤。
“公主，你相信臣女吗？”
这些年一直是纤纤陪着四公主。
在四公主的眼里，纤纤就是除皇后以外，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相信晚晚。”
“好。”
纤纤为四公主戴上簪子。
“这支簪子可以保护你，等着我去接你回家，好吗？”
“接我回家？”
四公主红着眼眶发出抽泣声，下一刻扑进纤纤怀里嚎啕大哭。
“我真的能回家吗？可是别人都说我回不来了，晚晚，我不想嫁去北国。”
“我只想待在父皇母后的身边，为什么父皇要让我去和亲？”
“因为你是公主。”
纤纤握住四公主的手臂说道，“你享受了公主的殊荣，就要承担公主的责任。”
“晚晚，我害怕，害怕自己做不好，害怕会引起两国战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见四公主的眼底尽是迷茫。
“不要怕，我相信公主，一定可以做好。”
不久后四公主的和亲马车离开，她被换上最精致的嫁衣，就像傀儡一样进入象征着公主的华丽马车。
四公主含泪看向纤纤，眼底带着不舍和决绝。
在这个时代，女子本就不易。
就在纤纤准备回府时。
一群乞丐扑上去捡路上的铜板。
他们衣衫褴褛非常狼狈。
其中更是有个小孩子，就像一匹饿狼一样。
他扑上去疯狂捡着铜盘。
哪怕别人不小心踩到双手，可他依旧铆足劲往里钻。
可他看起来不过才五岁……
纤纤听见路边百姓的议论。
“这些都是北方过来的难民，听说我们与北国起了冲突，这北国人便屠城示威。”
“如今居然把我们的嫡公主嫁过去，真是不知道当今陛下在想什么。”
“要是嫡公主可以安抚北国国君，我们南国就不怕起战争了。”
“我们公主过去可不是正妻，听说不过是国君宫里的小小妃嫔，真是可笑。”
……
今日可以用四公主阻止战争，那么明日又该用几公主呢？
与其说是和亲，不如说是议和的贡品。
纤纤不由感到悲凉。
流利的百姓，无用的朝廷，息事宁人的皇室……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眼看着天气不早了，丹竹小声提醒纤纤该打道回府了。
纤纤回过神来点点头。
刚回到家就看见盛国公满脸严肃。
“你刚才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父亲，怎么了？”
“刚才宫里传来旨意，让你准备好去和亲。”
“和亲？”
纤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面四公主刚和亲，怎么就要让自己和亲？
可盛国公严肃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
只见他上前摁住纤纤的肩膀。
“我希望你顾全大局，只要你同意和亲草原匈奴，到时候你姐姐的婚事就定下来了。”
匈奴？
那可是一群野蛮人。
他们骁勇善战却嗜血成性，讲究的强者为尊，对待女人毫无温柔可言。
为什么要让自己去和亲？
纤纤实在想不明白。
就算是册封宗室女为公主出嫁，不该轮到自己一个国公之女。
看着面前的盛国公。
纤纤微微蹙眉不解开口。
“为什么要让我去和亲？”
只见盛国公目光躲闪。
明显是带着几分心虚在里面。
“晚晚，你要顾全大局。”
所谓的亲情父爱，在利益面前半文不值。
国公夫人姗姗来迟。
可她第一句话便是劝道，“晚晚，你一定要为整个国公府想想。”
“如今三皇子正在势头上，宫里已经传出消息来了，他即将被封为太子。”
“你姐姐只要与他成亲，日后便可出一门皇后。”
“这样泼天的大喜事，你不也是跟着享福了吗？”
真是说得出口。
用自己的二女儿终生幸福，换取自己大女儿的富贵荣华。
美其名曰，为你好。
不愧是历劫才能有的命运，处处都是极品和奇葩。
先是让你感受到丝毫亲情，然后再亲自摧毁掉丝毫亲情。
如果是普通的十六岁少女，面对自己被当成棋子的结果。
一定会非常的伤心难过。
更有甚者会痛不欲生。
可纤纤只是淡淡看向盛明华。
她站在阴影处，布帘遮住她的半张小脸，只是露出涂抹着胭脂的小唇。
她穿着浅蓝色的长裙，温婉如水的站在那里。
盛明华就像是小说女主。
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需要做。
总会有人把好东西亲手捧上。
不过纤纤并非是恶毒女配，没有歇斯底里，更没有痛哭流涕。
她只是快步上前扯下布帘。
盛明华面露惊愕，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可纤纤没有丝毫的为难。
不过是面带笑意的盯着她。
“用自己亲妹妹换来的幸福，盛明华，你不会觉得坐立难安吗？”
“低劣的手段，只配得上低劣的人。”
“你……”
国公夫人刚要护犊子。
纤纤转过身潇洒道，“我愿意去和亲，只是日后……”
她抬眸望向盛国公。
眼底丝毫没有波澜。
“你我父女情断绝。”
“晚晚？”
盛国公刚要说什么。
国公夫人已经冲上前来。
“你居然如此与你父亲说话？要知道你父亲最是疼爱你了，你简直是要伤他的心。”
带着目的的父爱，简直是冰糖里面掺玻璃。
每一口都是鲜血。
纤纤盯着国公夫人轻笑出声。
“他对我的疼爱，如今已经到头了，我去和亲便是了断这份亲情。”
“如今我要被卖到匈奴，牺牲自己的幸福，还要对着他感恩戴德吗？”
“你们的女儿只有盛明华。”
她说完不顾国公夫人便扬长而去。
次日纤纤被封为公主。
皇后召她进宫要准备筹备和亲事宜。
纤纤带着丹竹离开国公府，盛国公却在这时候追了上来。
他看起来好像苍老许多，泪眼婆娑的望着纤纤。
“晚晚，父亲对不起你。”
实在没心思与他演父女情深。
纤纤转过身冷漠盯着他。
“原来你也知道是对不起我，可是在权利的面前，牺牲自己的女儿，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盛国公大人，你我莫要再讲任何亲情，我并非是拿着一颗糖，就能够被哄得高高兴兴的孩子。”
对方言语犀利一针见血。
盛国公更是表情僵硬。
本以为二女儿不会怪自己。
因为自己也是为了盛家好。
她可是懂事的乖孩子。
怎会怪罪自己的父亲？
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出断绝关系。
盛国公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些话不像是玩笑话。
对方是真的不认自己了。
“晚晚？”
不等盛国公上前来，纤纤直接轻松踏上马车。
“启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