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班后张平一直做在办公室给陈建华赶一份讲话材料,赶完后张平看了又看,力求不出现一个错别字,陈建华特意交待过,张平写的材料不用拿给秘书科,只接给他看。张平对自己的笔头子还是有信心的。江汉日报,湖北日报时常有张平写的一些评论,秘书科的同事已经把张平公认为是陈建华的文胆了,当然,他们不知道张平跟他还有另外一层关系,不知道他们知道了会作何感想。想到这里,张平看了看窗了外面开得正艳的白色腊梅花,笑了笑,生活啊,永远是他妈荒谬到极点。
写完后他拿给陈建华看,平心而论,陈建华的办公室比较简单,后面那个书架也还有些书卷味道,张平曾经借送材料的机会仔细打量过摆在上面的书,不属于装点门面的那一类,有的都被翻得卷了边。
他看见张平来说,笑笑,说:“搞完了?”
“您先看看。”
陈建华说:“好。”
张平坐在那里,等着陈建华看,陈建华有个习惯,几分钟就可以把秘书写的东西扫一遍,然后告诉秘书哪里需要修改,这个习惯是科长告诉张平的,刘科长说:“这就是做领导的才能。”
陈建华面无表情地看完,点点头,说:“写得还不错。”
这时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反腐败新闻,邻市一个书记卖官被抓了。
陈建华过来倒水时看了几眼说:“兄弟,你以为这个伙计真的是想卖官吗?当官的想搞钱,绝对只会搞真正有钱的。”
张平说:“那他为什么要收钱呢?”
陈建华说:“如果一个人要想跟我,首先得证明是我的人。”
张平问:“那要怎么样才能证明他是您的人呢?”
陈建华说:“这个很简单,要么送他的钱要么送他的人,如果一个人把他最重要的两样东西送一样给你,就够了。”
张平笑:“陈书记您一针见血。”
陈建华看张平一眼,说:“像你这样的,我在雁城一抓一大把,想跟着我干的,雁城满大街都是。”
张平笑笑说:“陈书记,我晓得,我是您脚旁边的一条狗。”
张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笑得出来,真他妈的奴颜媚骨。
陈建华说:“说狗是抬举你了。我要是踹你一脚,你连狗都不如,你信不信?”
张平说:“陈陈书记,我信,您说得没错。”
张平被陈建华骂得胆颤心惊。
陈建华拍拍张平的肩膀,说:“你是明白人,在官场上混,凡事要放明白点。说句你现在可能不大能理解的话,官当到我这个级别,基本上就没得人能管得住了,不该做的事,不要做,不能碰的人,别碰。”
张平望着陈建华,只知道点头。
他说:“陈书记,我晓得您的意思,我以后一定注意。”
“晓得就好,你是个聪明人。”
张平知道,官当到陈建华这一级,他自己也管不住自己了。
陈建华起身把桌上的材料拿起递给张平,说:“写得不错,我陈建华瞧得起的东西不多,我看你写的东西,想起了当年的我,在官场混,不难,该装孙子的时候就得装孙子,你搞清楚这点就什么都搞清楚了。”
张平接过材料只点头:“陈书记我先出去了。”
陈建华朝张平笑笑,说:“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来找我。”
坐回张平的桌子,他两条腿还在那里发抖。这时,手机响了,张平拿起来一看,是关玉玲。
张平拿着电话出了办公室,进了走廊东边的卫生间,一边走一边听关玉玲在那边说:”张平,这两天过得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