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市河西一幢高档的写字楼的某一间办公室里,闲暇之余的从容养生酒南都销售分公司的总经理白悟正在手机上津津有味刷一部谍战剧。
传来了敲门声。
一个妙龄女子探进脑袋。
“白总,受超强台风‘鞭炮’的影响,南都市气象局发布暴雨红色预警,雨量之大据说百年少有,为了安全起见,今晚的季度销售优秀员工聚餐要不要取消?”
“开什么玩笑,陈秘书,看你就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慌什么嘛,再大的雨总不至于把城市淹了吧,优秀员工表彰是一家公司,尤其是一家销售公司的重要激励手段,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呢!”
……
公元前239年,农历四月初十。
秦地,太原郡,晋阳县,一个叫张家里的村子。
日晚刚过,皓月当空。
突然,不知从哪儿飘来了一朵乌云,一下子遮住了明月,大地顿时一片灰暗。
这时,遥远的天际划过一道流星的光芒。
……
“抓住那个狗东西,我要将他剁碎了喂狗!”
耳朵里凭空传来一声男人的暴喝。
紧接着叮叮咚咚刺耳的敲击声如浪涛般层层涌来。
白悟虎躯一震,吓了一哆嗦,一汪口水从嘴角哧溜而出,连忙伸手去接,可忽然发现他如何使劲,手却使唤不了。
他再次尝试。
不但手没能举起来,而且感觉整个身子都是僵化的,动都动不了……
心一揪,白悟顿时忧心忡忡起来……但他很快就笑了。
分明就是梦嘛!
鬼压身!
白悟的意识越来越清醒,脑中马上开始收集鬼压身相关信息。
鬼压身——别名梦魇,是一种睡眠障碍,西医称之为睡眠瘫痪,患者在睡眠当时,呈半醒半睡情境,脑波是清醒的波幅,可能会合并影像的幻觉,全身肌肉张力降至最低,常发于青少年或年轻人,主要病因是睡姿不正确,睡前用脑过度,生活压力大,无遗传性……
口水顺着下巴流了下来,应该流到枕头上了。
枕头该洗洗了。
记忆中,这段时间经常梦魇。
生活压力山大啊……
手顺带抹了抹嘴,尤其嘴角,肯定留有口水渍,手反复摩挲几下,竟有扎手感!
胡子长这么长了?
不对呀,昨天早晨刚剃的胡须,当天下午不是在香丽格大酒店的玄武厅有一场三百多人的报告会吗,加上晚上还有一场员工聚餐,自己一向注重仪表,怎么可能胡子拉碴见人?
犹犹豫豫垂下手,搁在自己肚皮上,滑溜溜的,五指合拢,揉搓了几下肚腩,接着习惯性向下伸展,手一接触到某个物件,他马上鄙夷了自己一下。
最近怎么老是喜欢果睡?
恭恭敬敬摆好,手继续四下乱探,他心满意足地在丝滑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下。
醒了!彻底醒了!
四周一片漆黑,远处有火光绰约。
浑身很冷,空气很潮湿。
居然睡在泥地上,且身无片缕。
白悟心中犯起了嘀咕,刚想席地坐起,头猛地一抬,“咚”的一声,结结实实撞上了一堵墙上。
白悟忍痛摸索着四周,竟然发现自己钻进了一个狭窄的墙洞里。
墙洞外面紧挨的是一个草垛,堆的是秸秆和稻草。
墙洞里面看上去像是一户农家的院子。
惊讶、迷惘、困惑,白悟开始怀疑人生……
突然,一阵阵鼎沸的声浪由远及近,伴随着狗吠声。
纷乱的脚步声转眼进了院子。
“三贵,你那里有吗?”
“没找到,那狗日的狡猾的很,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
“刘麻子,你那里有发现吗?”
“没啊,我连附近的茅厕都找了,邪了门,难不成他上了天遁了地?”
“幺弟,附近的草垛里都找了吗?”
“找了,每个草垛我都用铁叉反复叉了几下,我叉死那个狗东西!叉死那个狗东西!竟然敢勾引我嫂子!”
白悟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感觉事情变得越来越古怪……
人声嘈杂,众说纷纭。
想要静下心来好好捋捋,根本做不到,他的耳朵像是一个巨大的吸尘器,良莠不分,悉数采集进来。
“那狗东西就不是什么好货,你看他长得人模狗样,其实一肚子坏水!”
“我早就发现他和嫂子眉来眼去不是一两天了!”
“你别看他平时很正经,那都是装的,花花肠子多着呢!”
恰在此时,有人用力咳嗽一声,很快四下唏嘘声渐轻,那人又吁叹一口气,略带同情说道:“张三风,你那方面不行吧,要不然你婆娘怎么也不会看上那小子吧?他除了会把把脉,瞧瞧病,平时又好吃懒做,他有哪点好?再说你婆娘长得也不赖,凭什么呀?”
“噗噗叮!”陶鼎摔地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一人愤怒狂啸:“白悟,我张三风跟你不共戴天!”
那人还不解气,似乎又把手中的什么东西狠狠摔在地上。
“咚咚锵!”像是某种青铜礼器的声音。
白悟突然一激灵。
——且慢,我怎么会知道陶鼎和青铜礼器?
脑回路加上了特定的介质,马上起了神奇的化学反应。
记忆开始重合,叠加,分离,肢解……那个前世的白悟死了,在城市的街道上淹死了,自己被导演看中,安排了一个龙套角色,重生到一个同名同姓也叫白悟的人身上。
记忆越来越清晰,一切的一切如一帧帧电影画面在他的眼前快速闪过,仿佛就发生在刚才。
季度销售优秀员工的聚餐设在一家星级大酒店,每个人都喝得很嗨,一直喝到夜间十点多,出酒店的时候大雨如盆泼,并伴随着狂虐的暴风,白悟并不在意,念及谈了三四年的女友一个人独自在家,不顾众人的力劝让司机驾车送他回去,可车刚开到一处隧道入口,发现车被堵住了,如长龙般的车队首尾相接,一直排到隧道里面,起初白悟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仅仅十多分钟后,他开始心生恐慌。
短短这么一会儿功夫,地上的积水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上涨,十多分钟时间竟漫过车轮。
有人很快意识到危险,开始匆忙掉头,岂料有些车再也打不着火,慌张的人们顿时乱套了,隧道的入口变得一团糟。
好在白悟车底盘很高,勉强掉了个头,正准备驶离险境,白悟不经意回头看到隧道进口的积水已呈汪洋之势,不少车车居然漂了起来,接着白悟听到了有人从隧道里发出呼救……
微醺状的白悟根本不在意自己不谙水性,更不在乎司机的极力反对,毅然冲进了隧道里。
在他砸开第三辆汽车的车窗时,水已漫过他的脖子,他努力将一名女子从驾驶室里托起,再想要逃离隧道时,一切已晚,四处倒灌的雨水已将隧道淹没,他奋力游了几下,体力已然不支……
“我白悟重生了!”
自怨自艾叹了口气,白悟在极短的时间已代入角色。
我,白悟,白磨镇第一“神医”。
除了瞧病,我还有第二职业,算命。
现在,我正在被一大帮人抓奸……
眼睛已经适应了周围的黑暗,白悟四下巡视,急切寻找全身而退的撤退方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