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平看到那三个大背包哭笑不得,看来这俩货早就知道自己会跟他们走,连背包都给准备好了。
“陈哥,那你们走,我就不再送了”伸手做了个捻钱的动作,要陈宏毅答应给的余款。
陈宏毅和王占兵呆呆地看着霍文平,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好半天陈宏毅咽了口唾沫。
“不是,霍老弟你再回去干啥?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们这些人没有权,又没爹可拼,那就得有钱。有钱才是硬道理,有钱我就是爷。
你一身功夫,就甘心在这个破地方任人欺负,是虎我们就得上山,是蛟我们就得下海,这才是男人,男人该有得作为。”
霍文平觉得陈宏毅如果在军营一定是当政委的料,太会攻心了。起码把他的心摸得清。
霍文平背起一个背包就走,陈宏毅心里凉凉的,看来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住这位猛爷了。打又打不过。
嗨!不对,霍文平是往山里走了,这才知道这个闷骚货是在逗他俩呢?
陈宏毅和小王乐呵呵的又是背又是提的在后面追。霍文平就这样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地方,离开了自己的老父母,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三个大背包里除了钱,就是小王准备的食物、雨具和在山林里过夜用的物品。
弃车后,三人开始进入密林,爬了两个多小时的山,总算在山沟里遇到了一个小镇。陈宏毅没有领大家进入小镇过夜,而是在小镇西面的山崖下,一个山洞里睡了一晚。
天蒙蒙亮,三人进入小镇敲开一家自行车商店,买了三辆自行车,然后又买了几面小国旗,给自行车一番装扮,三人也是墨镜遮阳帽,摇身一变成了骑车旅行者。在早餐摊上热呼呼吃了几碗肠粉,开始一天的行程。
“这条路是我一步步踩出来的,既没人怀疑我们的身份,更没人检查,很安全。就是人受罪。”陈宏毅细细给霍文平聊这条线路的来历。
“没有苦哪来的甜。这是往哪走呀?”表明自己不怕苦,军营里走出来的男人,哪个不是苦出来的?
“金三角呀!老弟,你不会吧?那你还跟我们走?”陈宏毅真服了,还有这样大咧的人?
“到哪儿有区别吗?已经活成这副屌样了。”霍文平墨镜下的半张脸充满无奈。如果不是身系父母他早就为民为己除害了。没有父母的地方哪里都一样。
王占兵在前面,霍文平和陈宏毅并排在后面,多半时候都是陈宏毅在说,霍文平听。
刚才在小镇上又给父母的卡上存了十万,他是真放不下两位老人。以前岁数轻,也天天陪在父母身边,倒没啥感觉,当兵离开了几年,才开始懂得了想念,懂的了亲人的含意。
人就是这样真正懂得了,知道珍惜了,却失去了机会 。过来人总是会说:珍惜眼前。是因为他们有了失去,懂得了珍惜。
在山沟里的水泥路上骑了两个多小时,三人又弃车开始爬山。自行车被藏在树林里,一般很难能发现。陈宏毅很小心,这段路他已走过三次,每次都以不同的面貌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现在的年轻人安逸生活过腻了,总想别出心裁的来点儿小冒险。什么穿越无人区,单车旅行,徒步旅行。五花八门层出不穷,人们对这些也不在好奇。
三人翻越了一座山梁就遇上了大雨,山高林密,坡陡路滑。在大雨里走起来非常艰难,还可能糟遇野兽和蛇蝎之类的毒虫。
“这样下去,不被冻死,也不小心会被摔死,暂时找个地方休息吧?”陈宏毅喘着粗气,对两位同伴说。
“大哥,越过前面那道梁子,不是有几户山里人家吗,我们到那儿借宿一晚吧?这也太冷了。”小王提议。
“不行,上次我们已经露过面了,再出现他们会起疑的。现在联防搞的紧,我们又背着巨款,还是小心点儿为好。”陈宏毅不同意。
霍文平本来就沉闷,这路又是第一次走,不会发言,基本是陈宏毅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也发现陈宏毅是个睿智的人,胆大心细,不然也没胆量采取这样的运输方式。
三人最后听从陈宏毅的提议,把吊床拴在树上,缩在上面取暖休息。
接下来两天,三人都是徒步穿梭在茂密的山林里,可能故意躲避的原因,一个人都没碰上,倒轻松很多。他们在这里不怕野兽就怕人。
那天傍晚十分,他们仨人再没往前走,陈宏毅把他们领到一个自然溶洞里,吃跑喝足开始休息。一直到凌晨,他们才走出山洞。
蹚着露水向西,大约一个小时左右,这时天阴了下来,乌云在头顶翻滚,三人停下来取出雨衣穿上,这儿的天气就这样说变就变,雨更是来的毫无预照,三人刚穿上雨衣,豆大的雨点噼呖啪啦就砸了下来。
下雨也要走,这是边境线,不能停留时间太长。也许下雨对他们更方便。三人拄着木棍背着背包,高一脚低一脚接近边境线。
三人趴在草丛里再没往前走,大约十几分钟后一百多米远的地方隐隐有光亮闪动,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狗吠。
巡逻边防军过去,三人又往前推进了几十米,然后隐藏下来,有了大雨的掩护她们可以这样靠近,不然训练有素的警犬会嗅到他们的气味。
又过了十几二十分钟,巡逻边防军返回。三人像石头一样趴在冰凉的雨水里无声无息。
角色对换,霍文平真正体会到作贼的后怕,以前自己站在正义的角度从没这种恐惧,现在自己却成了耗子,心中无比酸涩。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走上这条路。心里另一种东西也在滋生长大。
霍文平慢慢抬手抹去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东西?盯着前面那道铁丝网,只要跨过去,等待他的就是另一种生活。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
老天爷有时候真的不公平,不努力的人反而前景优越 ,努力的人却活的灰头土脸。这到底是谁的错?
狗吠声越来越远,山林中除了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的哗啦声,连声虫鸣都没有。而这三个男人为了生活却要把命拼在这儿。
三人蹚着雨水向前摸索,后半夜边防巡逻会停止,减少。只要过了那道铁丝网隐没在密林里,他们这次出行的成功率就达到了一半。
雨夜的山林里更显得黑暗,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脚下时不时会拌一下,滑一下。三人早就湿透还浑身泥巴,像三个鬼一样。
铁丝网上有边境线防越警报装置。边防线比较长不可能时刻要人守着,有了这个报警系统,大大减少了人力的工作。
就算这样也无法完全阻止偷渡者的脚步。陈宏毅在果敢军时,一次到边防执行任务,发现了这个巧妙的地势。那时候华缅国境线除了很小一部分有铁丝网隔离带。多半都是茂密的雨林。
就算没有铁丝网阻拦,许多地方人们都不敢冒然涉足,树林里随处都有沼泽,瘴气,蛇蝎毒虫,还有凶猛的野兽。没有经验的人随时会迷路,一但进入,生命危险重重、就算那些凶悍的毒贩子也要考虑再三。
后来华夏开始建设国境线,许多地方都拉了铁丝网,装了监控摄像头,还有光歼防翻越感应系统,可这古老的林子里,许多树木已是我们的曾曾祖辈了,尤其是山区。兵娃子们可以不管这些,可缅方老百姓特别迷信,他们多半信仰佛教。
当地人认为古树是有灵性的,是守护保佑他们的神灵。绝不允许砍伐,如果树木遭到破坏,山神就会迁怒这里的山民,这儿的人就会遭受灾难。为了双方不产生矛盾。华方不得不妥协。
此时,这三人面前就有一棵这样的大树,不知是啥树,树身七八个人才能合抱过来,树冠更是大的怕有近千平方。
这棵大树恰恰在两国的国境线上,一半属于缅一半属于华。树身有多高,陈宏毅没量过但感觉有参天的状观。每次走在上面都有种俯瞰众山小的视觉冲击。当然每次都殚精竭虑,只顾得逃命,哪儿有时间欣赏。
大树树冠下围有铁丝网,可伸出的树冠枝丫却成了这三人的天梯。
边防巡逻已是最后一班岗,只要不触动警报装置,也就再没人打扰他们。
三人从腰间摸出攀岩爪“嗖”的一声甩上空中,用力拽几下,足够牢固,脚下一蹬顺着绳索迅速爬上树冠。虽然大雨如注但却阻挡不了这几个训练有素人的脚步。
雷雨天气里,大树是最危险的地方,三人不言而喻以最迅猛的动作向大树另一方移动。这完全靠运气了,如果此时有股雷电落到大树上,那只能说:命该如此。
霍文平第一个到达另一边,毫不犹豫一跃而下,落到泥水里就地翻了两滚卸掉自身的重力,然后迅速爬到一棵树后把自己保护起来,以免后面俩货跳下来砸伤自己。
下一秒“噗嗵,噗嗵“两声,陈宏毅和王占兵也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