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糖拿来吃的,她还怕郭胖子悲伤过度没有胃口,没想到的是郭胖子拿着鸡腿毫不客气的就啃了个干净,他和钉子胃口极好的三下五除二的吃光了一堆食物,抹了抹嘴边的油渍,撑着眼皮眼睛一眨不眨的继续盯着冰柜门。
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奇怪的气息。
不明所以的杨糖把食物发放给大家,遭遇了那么大的事情,众人也实在是没有胃口,而且这里是太平间,阴沉沉的地方透着刺骨的寒意,恐怕也只有钉子和郭胖子才会那么旁若无人的在太平间里啃鸡腿。
空气和时间仿佛都一齐静止住了,当然这种静止只是个人的一种错觉,事实上时间还是在流逝着的,一分一秒的消失,整整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地上的钉子和郭胖子还是一动不动看着冰柜门。
疯了!这两人应该是失了智。
杨糖感觉自己是众人之中唯一的一个还能保持理智的人,她的理智是后天锻炼出来的,并且她与陈关西相处时间并不久,也没有太多的撕心裂肺的感觉,稍稍镇定之后,杨糖还是觉着她应该冷静一些去处理后事。
所谓的后事,一部分就是医院的一些事,这些事儿其实都不叫事儿,因为这些都能用钱去解决,真正让杨糖感到为难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去怎么联系陈关西的家人。
杨糖肯定忘不了,忘不了陈关西在弥留之际血肉模糊的时候曾经说过要告诉他的父亲,从陈关西的嘴里杨糖大概推测出来,陈关西只有一个独亲父亲在世,并且陈父也只有陈关西这么一个儿子。
一个老鳏夫,如何接受白发人送护黑发人的残酷现实?而她又要怎么开口告诉老人家?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是一个让智慧如杨糖一般聪颖的女强人也无法去解决的问题,但杨爽也知道这是她逃避不了必须要早点去解决的问题。
她有责任,有义务,也必须给陈父打个电话,告诉陈关西去世的消息,所以犹豫良久之后,杨糖试探性的向前问候钉子和郭胖子,道:“你们,没事吧?”
钉子和郭胖子哥俩依旧看着冰柜,像是根本没听到杨糖的呼唤似的,杨糖又试探性的问了句:“你们应该有陈关西家里人的电话吧,如果有,希望你们给我一下。”
这番话终于获得了郭胖子和钉子的回应,二人齐齐扭头看杨糖,“你要老爷子联系电话干什么?”
杨糖民抿抿嘴唇,她实在是不想说,但还是不得不说,“我,我觉着应该和他的家里人说一声,来处理一下后事。”
“后事?什么后事?!”
“是...陈关西的后事。”杨糖又一次的咬咬牙。
这次,杨糖很明显的注意到郭胖子和钉子的脸色齐齐一变,二人齐声低喝道:“不需要处理后事,也没什么后事需要处理,一切都好。”
“好?”
“好?!”
“什么叫好?!”
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压抑,也受不了这种自欺欺人,更受不了钉子和郭胖子的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弱,杨糖大声呵斥道:“陈关西死了!他死了!我们都亲眼看到的!希望你们能面对现实!不要活在幻想中!人要向前走,我怎么你心里有痛,但你们都是男子汉,不能就这么被压倒,都给我站起来,坚强的面对现实,不管有什么槛,我们一起度。”
“鸡哥没死!”郭胖子,钉子,哥俩依旧坚定,字字珠玑,道:“他还活着,活着。”
“活着?!你们在自欺欺人知道吗?”杨糖愤怒到了极点,她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大步上前,当着众人的面车上了冰柜的把手,她是个实干派,她要把陈关西的尸体从冰柜里拉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开关验尸,要让大家活在现实中,不要坠入迷茫的虚无中。
错愕的眼神中,杨糖宛若女汉子,上前直接摁上那红色按钮,随着冰柜弹出来,杨糖又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直接扯着陈关西冻得如病况一样的尸体放在停尸车上。
冰柜里的冷气很足,陈关西已经被冻成了冰块,摸起来邦邦硬,就像超市里冰柜里卖的冻肉似的,一点声息和人气儿都没了,杨糖摁在尸体上的手也被冻得铁青一块,她攥着尸体,拉开尸袋子,露出陈关西那张依旧苍白并且挂着冰霜的脸,撕裂的吼道:“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看看,他死了!他这个人没了!”
杨糖是背对着尸体冲着郭胖子和钉子吼的,她是想用大嗓门吼醒钉子和郭胖子,只是她没想到,在她大声吼完之后,钉子和郭胖子根本没有被吼醒的意思,更为诡异的是,面对着她的钉子和郭胖子俩人脸上突然一齐出现了笑容。
这时候,他们居然还在笑?!
一股子冷气从杨糖的心底网上冒,她是真的想问,问郭胖子和钉子是得了失心疯吗?还是两人真的是在打击之下变成了疯子?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杨糖吼着,带着哭腔。
突然的,在她背后,一道迷惑的男人的声音随即响起:“你们,围在这干什么?这又是哪里?”
谁在说话?
杨糖脑袋有些当机。
她陡然响起,在她背后,只有一排坚固的冰柜,以及陈关西的尸体......
一股子冷气从脚底板冒了出来。
杨糖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可是紧接着,她又结结实实的听到背后有人在说话:“喂,小姐姐,你挡着我了。”
“嘎?!”
杨糖抽了一下,她浑身颤抖的回头去看。
一个人,一个男人,准确的说死了许久都冻成冰棍的陈关西此时就坐在停尸船上,睁大着迷茫的眼睛在看着他,那张脸还是白色的,但没有那么苍白了,他脸上的冰晶遇到热力也慢慢融化,一绺一绺的水珠开始滑下陈关西的面颊。
“嗷?~”
杨糖怪叫一声,如此诡异情况下,她一个踉跄没有站稳脚步,直直的跌倒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