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沉商的心里觉得很难受。荆小雅对陈晨星是那样的轻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都没有把他当人看待,可是陈晨星却对她是如此的痴迷,如此的狂爱,甚至愿意为她去死。这是一种何等的反常,令人听之流泪,心肺发颤。
最后,孙沉商用一种沉痛的声音问道:“既然你知道她根本就不爱你,她是在利用你去杀人,那么你就一点也不后悔吗?”
陈晨星毫不犹豫地说道:“不,我不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
“你知道荆小雅是怎么说你的吗?我们这里有她的视频,你要不要看看?”
陈晨星态度坚决地拒绝道:“我不看。我什么都不看!”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孙沉商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天,陈晨星依然是这种态度。之前他也许会抱有幻想,觉得陈晨星是会有所改变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一下,可是现在,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无论过多长时间,陈晨星是不会发生改变的。他不会变,他对荆小雅的爱情也不会改变,无论荆小雅对待他,他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这就是爱情,一种令人痴狂的爱情,一种令人扼腕叹息的爱情,一种用苦水和眼泪糅合而成的苦涩的爱情。
对于爱情,孙沉商也是深有体会的,相比之下,他并不比陈晨星幸福多少。甚至在有的方面,孙沉商都感到有些自叹不如。陈晨星是那么的爱荆小雅,即便明明知道她根本就不爱自己,却依然愿意为她做任何事。而孙沉商呢?这一点,他是很难做到的。
这两起命案的侦破过程有些曲折,结果是令人感动痛苦和惋惜的,但无论如何,这个案子已经被调查的水落石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通过这个案子,孙沉商和郝正北对爱情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对人性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而孙沉商比郝正北的感触还要多一些。在这个案子,他的仪器虽然也发挥了作用,但是并没有给他们破案带来多少实质性的帮助。最后,他们还是靠不放弃的精神和缜密的推理才成功侦破了此案。所以通过这次,孙沉商的心里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那就是:破案并不完全是靠他的仪器,并不完全是靠他能够进入嫌疑人记忆空间里的密室获取线索,而更多的是要靠他们的坚持和缜密的推理能力。
孙沉商喃喃道:“破案,并不是仅仅依靠我的仪器就能行的,而是要用警方的全身心去投去,把自己的全部精神都灌输在破案的每一个环节当中。如此,才能把每一个案子都查的水落石出。”
*
正是由于这个案子对孙沉商心灵上所引起的巨大震撼,才使得他想起郝正北之前跟他说过的一件事。这件事是跟杜芬雅有关系的,同时也跟他自己有关系。
之前,孙沉商一直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里,可是现在,他觉得有必要跟荆小雅说清楚了。他之前虽然能隐约的感受到杜芬雅对自己的情感,可是他并没有太在意,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在意。可是现在,他觉得他不能再忽视这件事,更不能逃避了。这对杜芬雅是不公平的,同时也对自己不公平。他更加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情感而伤害了杜芬雅,耽误了她的大好青春。
所以,孙沉商就找到了一个机会,把杜芬雅约了出来。他们相约在一家餐厅里见面。
这是孙沉商第一次主动约杜芬雅,所以杜芬雅是很在意的。她表面上装作无所谓,可是从她的衣着上来看,孙沉商就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着实打扮了一番,并且费了很多的心思。
只见杜芬雅穿着一身酒红色的连衣裙,脖子上挂着一条轻盈的白金项链。眼睛上涂着眼线,睫毛也做过一番精心的修饰,淡粉色的口红和连衣裙相互映衬,给人一种十分迷人的感觉,令人心神游荡。令孙沉商很难把做事干净利索的女警和现在阿诺多姿、体态轻盈的柔情女子联系在一起。甚至孙沉商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种错觉,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不是杜芬雅,而是唐诗潆——这个他最爱的,但是已经永远失去的女人。
杜芬雅的脸上绽放出玫瑰一般的笑容:“怎么了?傻站着干什么啊?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孙沉商怔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赶快说道:“哦,你今天的确不一样了。令我感到很惊讶。”
“我怎么不一样了,你倒是说出来听听啊。”
孙沉商有些支支吾吾地说:“我也说不出来,总之,很不一样。”为了掩饰他此时的尴尬处境,他赶快转移话题说,“来,快,请坐。我们开始点餐。”
他们一直是默默无声地吃饭,最后还是杜芬雅先开了口:“是你约我出来的,难道就是这样干吃饭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孙沉商早就想开口,可是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出口。他犹豫了一阵,才说道:“难道你想听弹钢琴吗?这个餐厅有人可以弹钢琴,只要你点,什么都能弹出来的。”
杜芬雅笑了笑:“是吗?”
孙沉商说:“是的。你想听什么啊?”
“价格贵吗?要是贵的话,就算了。”
孙沉商笑了笑说道:“不贵的,你随便点吧。”
“随便吧。不,要不点一个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吧,随便一个都行,你做主吧。”
“好吧,我这就去安排。”孙沉商点了钢琴曲,就又继续吃饭。
杜芬雅问:“孙顾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啊?”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孙沉商的脑海一直在想如何开口,如何才能既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又不会伤害了杜芬雅的自尊心。后来,经过苦思冥想,他的确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他微微一笑,说道:“来,我们先喝一杯,然后我再跟你说。”
“好吧,来,干杯。”杜芬雅望了他一眼,接着嫣然一笑。但她并不知道,她的笑容里有些僵硬,有些担心和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