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如果沙南还没回来,跟我结婚好不好?”肖岩柏的双手紧紧地锢着席文的腰,这么近距离,她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脸上,却也同样打在他的心里,痒痒的。
她的唇离他也就他轻轻一凑的距离,可他却没有勇气去吻她,那么那么的想吻她,可不敢。
真正地敞开心扉,说出爱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在爱情里真的是卑微的,不论男女,总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虔诚,那么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让她或者他不开心,哪怕是一点点的不开心,都会内疚好久。
很后悔曾经没有好好地珍惜她,真的很后悔很后悔,无数次的设想,祈求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做出那些让他这一生都悔恨的事情。
是他亲手将她推给了别的男人,用最残忍的手段。
他是卑劣的,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到后来的时候才知道,他所有的残忍不过是给了他最爱的人。
“文文……”
“嘘--”席文伸出手指放在他的唇上,纤细的手轻轻滴抚摸着他精致的脸庞,她爱的男人啊,一直都是。
他会一直留在她的心里,留在心底那个谁也无法到达的地方,那是属于他的,只有他。
但死者为大,她欠沙南的太多,所以她这一生只会是他一个人的妻子,她永远都是沙太太。
“阿岩,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一生只结一次婚。”
肖岩柏愣了愣,将她的手指咬在口中,“可以已经结过两次婚了。”
“第二次是复婚,不是结婚。”席文纠正。
肖岩柏耍起了孩子脾气,“我不管,反正你自己已经破了自己定的规矩。”
席文轻轻笑了,在他的脸颊轻亲了一下,像安抚淘气的孩子,“好啦,别闹了,该去吃饭了。”
肖岩柏松开手,让她先起来,自己却没动,凝着她思考着一些事情。
席文已经走到门口,转回身,“不去吃饭?”
“如果沙南还活着,你会回到他身边还是留在我身边?”肖岩柏问。
席文想了想,很诚实地回答,“回到他身边,我们是夫妻。”
“那如果他要你离开来我这里呢?”
席文愣了下,笑着说,“怎么会?他爱我,不比你少。”
“我是说如果,如果那样呢,你会怎样?”肖岩柏继续追问。
席文转过身,神情有些不自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何必假设。”
肖岩柏没说话,却在她离开后喃喃自语,“你怎么可以这么的残忍,连一个安慰的假设都不舍得给我,小期。”
不敢告诉她,他跟她很早就认识,不敢告诉她,其实她应该是他的,虽然说童言无忌,可她确实跟他承诺过,她说长大了要做他的新娘。
当年的小丫头长大了,成为女人了,却也成为了他遥不可及的梦,如果时间能够倒流,该多好,哪怕是他倾尽所有都愿意。
“哦,对了!”席文突然又转过身。
肖岩柏几乎同时问,眼中有期待的东西在闪烁,“什么?”
“我忘了告诉你,伯母说她明天要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
席文明显地看到肖岩柏的眼神黯淡下来,他轻“哦”了一声,点点头,“我知道了。”
席文的嘴唇又动了下,没说什么,去了厨房,这时候餐厅里传来孩子们的叫声,“爸爸,妈妈快点吃饭啦!”
肖岩柏突然抿嘴笑了,站起身,快速朝厨房走去。
腰间被一双手突然搂住,席文惊了下随即恢复平静,“干什么?”她急需忙着手里的事情,头也不回。
肖岩柏的脸蹭着她的头发,懒懒地说,“抱着你。”
“好了,别闹了,赶紧洗手吃饭,吃过饭出去散散步,这段时间你要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当然,你可是我儿子和女儿的救命恩人,关心你是必须的。”席文笑着说。
肖岩柏紧跟着问,“那要不是呢?你还会这么关心我吗?”
席文故意犹豫了一会儿,肖岩柏急了,扳过她的身子,“不会是不是?”
席文嗔他一眼,“你呀,真是年纪越大越傻!”
“还不都是被你被折磨的,文文,你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离开我行吗?”
“以后是什么样谁都不知道,活在当下吧。”承诺是谎言的开始,她不想承诺也不敢承诺,未来看不到,她只想在活着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好好地活着。
肖岩柏有些受伤,一脸的期待,“连安慰我一下都不可以吗?”
席文认真的表情看着他,声音淡淡的,“你我都不是孩子了,那些天真的东西还需要吗?”
“需要。”肖岩柏回答得干脆利索,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像个傻瓜,有时候他情愿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傻瓜,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要求她留在身边,男人有时候也需要一个虚幻的梦,现实里得不到,要一个梦也可以 ,别什么都没有。
“妈妈,你跟肖爸爸在干什么呀?我跟糖糖都饿了。”涵涵什么时候进来两人都不知道,一时间有些尴尬,席文的脸涨得通红,慌忙转过身盛着粥,“马上就好了,涵涵先去餐厅等着。”
“好,那妈妈快点哦,涵涵的肚子都叫了。”
“知道了。”
肖岩柏看她一眼,笑笑走到水池旁洗了洗手,端着饭菜去了客厅,刚出厨房就听到餐厅里两个孩子的争执声。
“涵涵你信不信,妈妈肯定会嫁给肖爸爸。”糖糖说。
“我才不信,妈妈不喜欢肖爸爸。”涵涵说。
“谁说妈妈不喜欢肖爸爸,妈妈很喜欢肖爸爸,要不是爸爸把妈妈抢走,现在你跟我都是肖爸爸的孩子。”
“谁跟你说?”
“肖奶奶,肖奶奶人可好了。”
“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爷爷,爷爷说是肖爸爸要抢走妈妈,爸爸现在不在家,我们要替爸爸看着妈妈。”
“爸爸不会回来了。”
“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
“才不会,爸爸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涵涵的声音很响亮,“你骗人!妈妈说爸爸不久就会回来!”
糖糖认真地看着他,表情是少有的严肃,“爸爸真的不会回来了。”
“哇--”地一声涵涵哭了起来,糖糖从椅子上下来,伸出小手给他擦着眼泪说,“涵涵乖不哭。”
涵涵赌气地自己擦去眼泪,“糖糖你骗人!爸爸会回来。”
糖糖依旧耐心地说,“爸爸不会回来了,妈妈说爸爸--”
“爸爸会回来的。”席文端着菜走进餐厅,眼睛红红的,很明显刚刚哭过,她听到了孩子们的对话。
“妈妈!”涵涵从椅子上下来扑过去抱住了她的腿,“妈妈,爸爸真的会回来对不对?”
席文放下手中的东西,弯腰将儿子抱起来,在他还沾着眼泪的眼睛上轻轻地亲了下,是苦的,很苦,她笑着点头,“对,爸爸真的会回来,妈妈没有骗你,不过爸爸迷路了,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所以涵涵和糖糖要快快地长大,等你们长大了就能带爸爸回家了。”
“恩,妈妈涵涵要吃多多的,长快快的。”
“宝贝真乖,以后不许再哭了知道吗?爸爸说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涵涵和糖糖哭。”
“恩。”
有时候谎言说了很多遍,就变成了真理。
此后的半个月,涵涵和糖糖没有再哭过,没有再嚷着要找爸爸,他们每天都吃得饱饱的,玩得很开心,身体调理得很好。
手术,终于可以进行了。
然而在手术前的半小时,科恩找到了席文,给了她一张检查报告单。
“这是什么?”席文问,亲子鉴定报告?
“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还是你跟我说吧,你知道,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进去。”
“从检查的结果来看,正如你猜想的,肖是你两个孩子的生物学父亲,也就是说,他是两个孩子的爸爸。”
席文愣了愣,“可为什么之前的检查不是这个结果?”
“我不清楚,但这份报告绝对不会有错,之前的检查可能被人动过手脚,你的受孕不是正常受孕,你应该知道,你的子宫受过伤,很难再正常受孕。”
“这我知道,可我没去做过什么人工受孕啊。”
“可能你并不清楚,这件事情唯一知道的人应该就是沙南,可现在已经没法跟他求证。”
“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席文不相信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明明就是正常的受孕,怀的也是沙南的孩子,怎么现在变成肖岩柏的了?而且还是什么人工受孕,到底是怎么回事?
科恩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现在一时间难以接受,但这是事实,也许你可以问一问肖,可能他会知道一些事情。”
席文的脑子乱糟糟的,当她知道两个孩子的骨髓跟肖岩柏的配型时她就曾猜想,怎么会这么的巧合,她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有了那么一个胆大的决定,她让科恩帮她给他们做一份亲子鉴定,现在结果出来了,跟她当时的猜测一样,可此时此刻,她却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沙南到底背着她做了什么,肖岩柏又到底知道些什么,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约定或者说协议,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想知道,而这一切,谁来告诉她?
肖岩柏?
不,不能问他,她不想让他知道孩子是他的。
沙南?他在哪儿?怎么问他?
“也许他们之间有什么协议。”科恩想了想说。
席文看向他,不为别的,只为他跟她此时有着一样的猜测,若真是这样,在这两个男人的世界里,她究竟算什么?用来交易的棋子?
察觉到了席文眼中暗暗涌起的黑暗,科恩解释说,“也许这件事跟肖没有任何关系,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这件事你知我知。”席文轻声说。
“为什么不告诉肖?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有权利知道这件事,再说了,随着孩子年龄的增加,他们会长得越来越像肖。”
席文没说话,但眼神表明了她的态度,科恩是个懂得适可而止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懂得如何为尊重,他明白这个东方女人此时所担心的事情,他点点头,“我会守着这个秘密,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说出来。”
“谢谢。”席文轻轻笑了下,却笑得一点都不开心,心里沉重无比,沙南才离开,现在又出现这样的情况,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如果他在,那该多好,她可以问他,可以解开心中所有的疑惑。
“手术是你亲自做吗?”席文问。
“我也参与,还有其他几个专家。”
席文点点头,“希望一切顺利。”
科恩是个虔诚的基·督信徒,“会的,放心吧,上帝会保佑他的。”
“如果我还想再要个孩子,能怀上吗?”已经走到了门口,席文突然又转过身问。
“人工受孕还是有可能的,你要跟肖再生个孩子吗?”科恩笑着问。
席文轻轻笑了下,没有回答,拉开门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