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岩柏你马上给我滚回来!”早上肖岩柏还没睡醒就接到了肖向菊的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她河东狮吼般的声音,他极其厌烦毫不犹豫地挂断,翻了个身子,继续睡。
手机再次响了,他没搭理。
又响,他依然没搭理。
第四次响的时候,他忍无可忍,腾地坐起身,拿起手机接通后大声吼道,“你到底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说完又是用力摁了电话,然后直接关了机,重新躺下。
电话的这端,席文看着刚接通仅仅三秒钟就又挂断的电话,没有吭声。
“怎么样席小姐,我家少爷是不是说让我接你回去?”穿着黑衣自称是肖岩柏保镖的男人低声说道。
席文抬起头将手机递给他,淡淡地说,“请你转告肖岩柏,我是不会回去的,也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说完,她欲离开,谁知道男人却拦住了她。
“请你让开,不然我喊人了。”
“席小姐,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我再说一遍,让开!”
男人朝旁边的两人递了个眼色,两人也上前,三人围住了席文。
一见几人这架势今天是非要带走她不可,席文有些慌乱,“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来人啊--”谁料她刚喊一句,男人抬起手一记利落的手劈打在她的脑后,她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按照主人的吩咐把她带到Y城。”男人交代。
“是!”另外两个黑衣人把席文拖上了车子。
这时候一个小男孩子从墙角后探出了头,看起来有*岁的样子,眼睛大大的,上身没有穿衣服,下面穿了条短裤,赤着脚,脸上有些脏兮兮的,他一只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另外的一只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有一双凉鞋和一件红短袖,这些席文刚刚在拐弯附近商店给他买的。
那日,席文本来是买了到云市的火车,但是在火车到达云市前的两站她下车了,这是一个小镇,很安静的一个古城小镇,在当今这个喧嚣繁杂的社会,这样一个充满了安静与祥和的古城小镇,无疑是一个适合心灵栖息的地方。
刚一出火车站,席文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她决定就在这里度过她剩下的人生。
古城小镇的消费水平很低,席文用卖掉K市房子一半的钱在这里买了一个独家小院,房子原来的主人是一对退休的教师,丈夫去年去世了,妻子前不久也去世,他们的儿女都已成家移居了国外,就委托镇长帮忙把老房子卖掉。
房子想要卖掉很容易,问题是那对夫妇俩生前收养了五个孤儿,最小的今年才三岁,最大的今年也才九岁, 房子一旦卖了那么这五个孤儿又将无家可归,所以镇长一直在寻找能够收养这几个孩子的人家,可是已经好几个月了,一直都没有找到。
当席文知道了这件事后她毫不犹豫就提出她要收养这五个孩子,并且买下了房子,原本夫妇俩的儿女说的是这套房子少三十二万不卖的,因为她这样做为镇长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所以镇长就做主少要了她两万块钱。
三十万席文觉得自己买的很值,一套独家小院和五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以后她也不会寂寞了,她有伴儿,而且还不止一个。
在古城小镇的这将近一个月,她又收养了一个孩子,是一个父母都车祸身亡的孤儿,今年才两岁。
这个赤脚的小男孩是她今天在路上碰到的,听这里的人说这个小男孩经常就在附近的几个村镇上转悠捡一些吃的,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而且还是个哑巴,有好心人见到他会给他一个馒头或者一碗饭吃,但是没人愿意收养这样的哑巴孩子。
席文决定收养这个孩子,所以她在商店给他买了衣服和鞋子准备带着他去找镇长让他给她开个证明,谁知道却在刚出商店没多久碰到了那几个穿着黑衣的保镖,小男孩吓跑了,她被带走了。
两分钟后,车子飞速离开带起的尘土还在空气中慢慢地飘荡,但安静的小镇却变得更加的安静了。
小男孩这时候从墙角后面走了出来,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无人。
他将棒棒糖噙在嘴里,然后迅速从塑料袋里掏出鞋子和衣服穿上,朝着刚刚车子里开的方向跑着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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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完电话后肖岩柏很快就又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来,而且还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敲门的是肖向菊。
肖岩柏迷迷糊糊地拉开门,打着哈欠问,“妈,您怎么又来了?有事吗?”
肖向菊瞪他一眼,推开他朝屋里走去,“没事我就不能来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睡觉?再这样颓废下去你非废了不可!”
肖岩柏不以为然地拉上门,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冰水一饮而下,人也清醒了许多,感觉有些饿,他就进了厨房拉开冰箱,拿出了一颗苹果。
“还没吃午饭?”肖向菊问。
“早饭也没吃,你要是没事的话给我做碗面吧,我去冲个澡,下午两点半公司有个会议。”
“你还知道饿?饿死了我也少生气。”骂归骂,肖向菊还是站起身进了厨房,这还没一个月她这儿子瘦了可不少,不心疼是假的,尤其是一拉开冰箱,看到里面那已经焉了的蔬菜时,眼泪一下子就盈满了眼眶,“儿子……”
“嗯?”肖岩柏看向厨房,印象中她很少这样叫他。
冰箱门挡住了肖岩柏的视线,所以他没有看到肖向菊流出的眼泪,只是觉得她的声音有些怪怪的,“儿子,你跟妈回大院吧,兰兰回娘家了,你又不在家,妈一个人在家太没意思,再说了,那里是你的家,你整日不在家里住,住在外面,别人会笑话你的,而且在家的话你想吃什么妈都可以给你做,你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肖岩柏迅速地啃了一口苹果在口中,然后将剩下的一小半放在茶几上,起身朝卧室走去,到门口的时候说道,“我现在还不想回去,过段时间再说吧,你赶紧做饭,我去洗澡。”说完就关上了门。
肖向菊叹了一口气,靠在冰箱上,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不爱卫兰,要离婚,她真怕卫兰想不开,现在她怀着身孕万一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可怎么办,这段时间她真的是寝食难安可却又无能为力。
一边是担心卫兰,可一边看着儿子这样她又心疼,她真的想一走了之回澳大利亚,这样离他们远了眼不见耳不听心静!可她却又不放心。
看来心病还须心药医,一切的根源都在席文的身上,她必须找席文好好谈谈。
肖岩柏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肖向菊的肉丝面已经快做好了。
“妈,明天我要去趟外地,可能要一周才能回来,你没事的时候来给我金鱼换换水喂喂食儿。”肖岩柏站在鱼缸前撒着鱼食,这四条熊猫金鱼是席文亲自挑选的,她很喜欢,他本来对这些金鱼之类的小东西不感兴趣,但因为她,他发现其实这些小东西也不错。
肖向菊尝了口面汤,还不错,就关了燃气,盛了一大碗端着从厨房出来,睨了眼金鱼缸,“就你拿几条长得不伦不类的东西让我帮你喂养换水?你不怕我一脚踩死它们?”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不就是几条破鱼吗?大不了我再多给你买几条。”
“你买不到。”一开始的时候肖岩柏也觉得这四条鱼丑得要命,不明白席文到底什么眼光会喜欢这样丑不拉几的金鱼,后来或许是爱屋及乌吧,他觉得这四条丑东西竟然越来越可爱了,尤其是每天给它们喂食的时候,看它们抢东西吃的模样,他都忍不住笑出声。
肖向菊盯着望着鱼缸傻笑的儿子,轻叹一口气,坐在沙发上,问道,“这几条鱼是席文买的吧?”
肖岩柏笑着点点头,眼中难掩喜爱之情,放佛看着这几条鱼就像是看到席文了一般。
“妈,文文在哪儿?”他似是无意又似是有意这样问了一句。
“云市。”肖向菊应声而出。
肖岩柏倏地扭回头,盯着她,“哪儿?”
肖向菊不自然地撇过脸,指着茶几上的面条说,“快点吃饭,你不是饿了吗?赶紧吃,吃完还要去公司开会呢。”
“你一直都知道文文在哪儿,为什么不告诉我?”肖岩柏的语气有些生气,说出的话更像是质问。
肖向菊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没错!我确实一直都知道她在哪儿,那又怎么样,我巴不得她离你远远的,所以怎可能告诉你她在哪儿!”
肖岩柏盯着她足有两分钟,然后咬着牙点点头,“好,你不告诉我没关系,我自己去找,而且我告诉你,我跟卫兰的婚非离不可!”
“就算是你想离婚那也要问问兰兰同不同意,她现在是孕妇,如果她不主动提出离婚你想离婚,根本不可能,而且我也告诉你,就算是你跟兰兰离了婚,席文也休想进肖家的门!”
“我压根也就不稀罕做肖家的人,所以我也就没想过让文文进肖家的门,这套房子是我的,跟肖家没有任何关系,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肖岩柏,你别忘了,我是你妈!”
肖岩柏轻笑一声,“妈?从小到大你尽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了吗?我一出生你就把我送人,我十二岁时你名曰把我接回家,可每天除了给我钱之外你还给我什么?我一年又能见到你几次?以后别总是拿你是我妈来说事,以前的时候我或许还听,但是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听了,我不会再听任何人的安排,尤其是你!”
肖向菊气得大口地喘着气,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索性拿起包起身离开。
肖岩柏看了眼茶几上的面,端起来准备倒掉,可肚子却“咕咕”地叫了起来,以前他就最爱吃她做的肉丝面,如今还爱吃,可好久都没有吃过了,不过闻着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应该还很好吃。
他坐在沙发上,将面放在茶几上,也不顾烫大口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心里酸溜溜的,那些话说出来确实挺伤人,尤其是她还是他妈,可是那些话憋在他心里已经好久了,如果在不说出来他真的会被憋疯的。
以前他觉得结婚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反正跟谁都是过一辈子,更何况豪门的婚姻有几个是称心如意的,哪个不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他甚至还想着跟卫兰就这样过一辈子。
但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甚至还很后悔,后悔跟卫兰结婚,更后悔让她怀上他的孩子,现在他真的恶毒地想要是卫兰流产了才好呢。
也许他就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残忍无比的男人,但他想要只是一个他喜欢的女人,一个有她的家。
他那日还问阿飞,你懂爱吗?你告诉我爱是什么?
其实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那个叫席文的女人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会很想,想得心烦意乱什么事都不想做,想得有时候竟然会流眼泪。
他真想找到她问一问,问问她为什么要不辞而别,问问她那天她喝醉酒说的那些话都是不是真的。
他怎么也忘不掉那天喝醉酒她说,阿岩,好想你。
这近一个月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她说这句话。
她说好想他,想,尤其是好想,那将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呢?
他不敢向下想,他想当面问问她,他想听她亲口告诉他,阿岩,我喜欢你。
云市,他刚才听到了,母亲说的是云市,这个笨女人,她怎么跑去那里了,要是让云家的三公子遇到她那该怎么办?那个家伙可是见了漂亮的女人就动坏心思的真正*,她长得那么漂亮,要是遇到云家那个混蛋怎么办?
不行!他要去找她!现在就去!
说行动就行动,肖岩柏提前给云上龙打了电话,云家三兄弟中他跟云上龙的关系算是最好的,虽然他很少求人,但是今天他却朝云上龙开了口,让他帮忙查一下席文是否在云市。
云市虽说跟K市相距甚远,而且云上龙跟肖岩柏也很少联系,但是在这个科技信息发达的年代,距离不是问题,只要是新闻,一瞬间的工夫,兴许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
然而让肖岩柏颇感意外的是他才刚刚到机场却接到了席文的电话。
“肖岩柏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如果你再缠着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肖岩柏愣住,什么意思?正要问,电话却挂断了,他再拨过去的时候已经关机。
这女人发什么什么神经,消失了近一个月,莫名其妙打来电话就说这些又挂断,该死的女人,她到底在哪儿,她想干什么,是不是非得把他逼疯了才肯罢休?好,就算是,那也让她陪着他一起疯!
当肖岩柏满心欢喜地赶到云市以为一会儿就能够见到近一个月没有见到的女人时,谁料云上龙却告诉他席文压根就没在云市,这无疑犹如一盆冷水从他的头顶浇下。
“她没在云市?你确定?”肖岩柏怀疑地看着云上龙。
云上龙却信心十足地点了点头,“我可以用我的名声担保,席文她现在绝对不在云市。”
肖岩柏盯着他,看他这神情,莫非是他知道文文在哪儿?
“你知道她在哪儿?”
云上龙看他一眼,起身朝咖啡机走去,“想喝些什么?咖啡如何?”
肖岩柏一把拉住他,着急地说,“快点告诉我她在哪儿!”
云上龙眉头皱起,“岩柏,我发现你变了很多。”
肖岩柏微微一愣,松开手,表情有些不自然,“人早晚都会变的,你不也一样。”
“我一直都是这样,跟你不一样,说说吧,你真的要跟卫兰离婚?”
肖岩柏走到沙发前坐下,“婚必须离,不离如何再结?”
“已经考虑好了?”
“是,之前一直都在犹豫,现在决定了,必须离。”
云上龙轻轻摇了下头,在咖啡机内注入水,然后又在漏斗内倒入咖啡,摁下开关,“婚姻不是儿戏,我劝你还是再考虑清楚再做决定,豪门的婚姻有几个是称心如意的?哪一个不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既然当初同意了结婚,如今就要接受这个现实,否则或许因为你现在的一意孤行可能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肖岩柏不以为然地斜他一眼,“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你别不信,否则有你小子哭的时候!我见过卫兰,我觉得人还不错,长得也漂亮,家世又好,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更何况离了婚未必席文就会嫁给你。”
“离了总比不离要有些希望吧,不离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那你跟卫兰的孩子呢?孩子怎么办?还要吗?应该快出生了吧?”
孩子的问题确实让人头疼,一旦孩子生下来到时候肯定比现在的麻烦更多,所以他的想法是孩子不生最好,可是如果现在他说让卫兰打掉孩子,别说她不同意就是老太太他们也绝对不会同意,真后悔当初让卫兰怀上。
卫兰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怀孕的几率很低,所以他也一直大意,一直都没采取过安全措施,谁知道竟然还真中彩了,不但怀上了,竟然还是个男胎,肖家人丁一直不旺,所以打掉这个孩子简直比跟卫兰离婚都难。
“不说这些头疼的事了,你快点告诉我文文在哪儿?”
“岩柏,你要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席文她爱你吗?如果不爱,就算是你找到她又怎样?如果我没记错她这样离开你不止一次了吧?说明她根本就不爱你,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倒不如放手成全她,或许她还会记住你的好,如果你一味的强求到最后只会让她离你越来越远。”
云上龙的话让肖岩柏想起了在机场的时候接到席文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她说如果他再缠着她,她就对他不客气,缠着?她的意思是他胡纠蛮缠,她到底该有多厌烦他才会用那个词。
也许云上龙说得对,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可那天她喝醉酒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如果她的心里没有他,那么她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的心里肯定是有他的,但是否还装着别的男人,这就不好说了,所以他需要当面向她问清楚,他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喜欢他的。
“告诉我席文在哪儿?我需要跟她谈谈。”
“席文在离云市大概一百公里的一个叫天岸的小镇,据说她收养了六个孤儿,每天都很开心,如果你觉得你必须找她谈谈的话,你就去吧,但是我希望你能清楚,席文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因为你,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都给她的生活已经带去了太多的麻烦,或许她是爱你的,也或许不爱,但她很享受现在的生活,这是事实,也许你并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也或许,我说的这些都是错的,总之,你自己要考虑清楚。”
肖岩柏匆匆离开了云市,一路朝南,向那个名叫天岸的小镇赶去,她在那里收养了六个孤儿,她一个女人还没结婚怎么会收养那么多的孤儿?她以后还怎么结婚?她就那么喜欢孩子吗?那还不如跟他多生几个呢。
因为通往小镇的路几乎都是山路,所以很不好走,肖岩柏一直到深夜的时候才到达小镇。
深夜的小镇一片漆黑,安静得犹如沉睡的少女,让人不忍打扰。
肖岩柏熄灭车子,关了车灯,推开车门下去,脚刚一踏上这片土地,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静过,放佛这里能够净化人的心灵一样。
因为周围太安静,所以稍稍有声音都能够听得很清楚,他清楚地听到了一个脚步声,就在他身后,正慢慢地朝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