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义没得选,或者说,赵桓压根就没给他选择的余地。
毕竟……
死亡,不是一种选择,而是结果。
绳勒军士从腰间拿出一份名单,递到元义面前。
“这是氐氏所有重要族人的名单,其中不仅包括族里的元老,还有你的所有亲人。”
说到这,绳勒军士又拿出一份名单。
“这上面记载着所有四蛮八夷首领,以及楚雄领地骨干人物的名字。”
“你从里面选出一个人,带到我们面前,后面的事就不用你再管了。”
旁人想要威逼利诱,都是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吃。
而赵桓的人,却是一通乱拳,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巴掌,哪个又是甜枣。
就在前一刻,元义还信誓旦旦的向赵桓表忠心,这一刻,连祖宗十八代都被挖出来了,威胁之意不能再明显。
光靠嘴巴表忠心还远远不够,必须付诸行动。
用一名四蛮八夷首领,换氐氏族人的性命,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元义默默接过名单,没有啰嗦,直截了当的问道:“何时何地?”
绳勒军士脱口而出:“明夜,此地。”
元义一言不发,直接转身朝着楚雄领地走去。
直到彻底脱离绳勒军士的视线,身旁的族人才忍不住冲元义问道:“首领,难道我们真要背叛楚雄领主?”
元义脚步不停,沉声道:“不是背叛,而是另寻高就。”
“事实证明,高量成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成就大事的人。”
“高家也早已经不是昔日的高家。”
“你们只需要记住,咱们投靠的不是大理国朝廷,而是大宋朝廷。”
元义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狠人,之前为了成就大业,他可以直接当着高量成的面,杀了他的表兄弟,以展现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而现在,对高量成失望后,元义也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直接选择倒戈。
横看竖看,赵桓都比高量成更值得追随。
回到领地后,元义立刻联络了夷族首领莫呈。
元义以协同防守,抵御宋军为由,约莫呈外出勘探地形,进行布防。
次日入夜,二人带领卫队,结伴离开城池,抵达与绳勒军士越好的地点。
不等莫呈反应过来,宋军直接杀出。
经过短促的激战,莫呈被当场斩杀。
绳勒军士砍下莫呈的人头,递给元义:“你把莫呈的人头带回去,随便找个地方扔掉,等到事发,自然会发生内乱。”
“等我们正式开始攻打威楚府时,你率领氐氏族人,里应外合。”
元义只能听命行事,根本就没有任何抗衡的资本。
次日天明,莫呈的人头,被发现随意丢在街道之上,整个威楚府随即大乱。
“领主!莫族长遭杀,难道我们还要龟缩在威楚府,等着宋军一点点蚕食我们不成?”
“现在还能打出去,再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没用了,出不去了,宋军看似毫无章法的袭击,实则步步为营,现在整个雄楚领地,到处都是宋军。”
“分兵而出,就无法攻克羊宜咩城。”
“若是倾巢而出,威楚府必定会被宋军釜底抽薪。”
看着莫呈的项上人头,高量成头痛欲裂,心中充满绝望。
他断然想不到,还没跟赵桓开战,就已经被逼到这种境地。
之前是不敢打,现在是不能打。
照此下去,等待高量成的,只是慢性死亡罢了。
而就在这时,噩耗再次传来。
“领主大人,赵桓率领亲兵卫队离开羊宜咩城,直扑威楚府而来。”
闻言,高量成大惊失色,连忙喝道:“速速派兵阻击!”
“启禀大人,普摩部大军已经与赵桓交上手,仅仅一个时辰,就全军溃败,无法为战。”
高量成心灰意冷,有气无力的问道:“普摩部近五千大军,连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了?一触即溃?”
传令兵同样慌张:“赵桓的亲兵卫队,太过强悍,甲胄坚固到了极点,而且火器甚是凶猛,普摩部根本就没有火器,敌有我无,吃了大亏。”
敌有我无,乃是兵家大忌。
没有对等的火器,意味着,己方甲士将会遭到克制,而失去甲士,意味着将无法阻挡对方的甲士推进。
全甲精锐,是赵桓手里的盾,火器之利,是赵桓手中的矛。
矛盾齐出,以至于放眼整个大理国,都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正面对抗赵桓。
倘若集全国精锐,兴许还能与之对抗。
但眼下,高家早已经与朝廷彻底决裂,单凭高家精锐,根本无法阻挡赵桓。
接二连三的失利,终于引发了连锁反应。
“启禀领主,师宗部集体倒戈!”
“启禀领主,阳城堡,不攻自破。”
“启禀领主,罗家部向宋军投诚。”
自从赵桓率军离开羊宜咩城,才过去短短一天时间,就连下三地。
而且这三地,全都是一碰就溃,成批成批的向赵桓投降。
恐慌已经无法控制,在威楚府内大肆蔓延开来。
别说四蛮八夷,就连高家自己的亲信部队,都开始动摇。
高量成不得已,只能下令死守威楚府。
大批大批的军队,开始在城内汇合,准备与赵桓进行决死一战。
元义自然也在场,看到高量成慌乱无措的举动,他心里已经不抱任何幻想。
死守城池,意味着高量成要眼睁睁看着城外的各部兵马,被赵桓逐步蚕食,各个击破。
虽说正面打也打不过,但至少比躲在城内等死好多了。
高量成拼命筹备守城之际,赵桓则一路高歌猛进,所过之处,摧枯拉朽,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纳垢部的人听着,大宋陛下圣驾至此,还不赶紧开门受降!”
纳垢部的寨门紧闭,寨墙上风声鹤唳,皆是紧张到极点的部族守兵。
赵桓一身甲胄,坐在驴车上歇息。
此次来大理国,赵桓搞清楚了两件事。
其一,为何太宗皇帝,喜获“高粱河驴车花式漂移冠军侯”的雅称。
只因甲胄太重,到了前线又不敢不披甲,而骑马又太累,只能选择驴车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