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王府以来,朱琏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强有力的心跳。
她明白,因为这一刻,终于有一个男人,可以为她挡住所有风雨。
十年了!整整十年,朱琏等的就是这一刻。
和赵桓统一阵线,同仇敌忾方面,朱琏已毫无顾忌。
就算赵桓的疯狂行为,极有可能导致定王府覆灭,她也无怨无悔。
赵桓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明朗。
朱琏没有阻止他对付高尧辅,愿意和他一条道走到黑,就足够证明,此刻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赵桓看向跪地求饶的户部子弟,不由一阵冷笑。
“尔等虽善于趋炎附势,但也算是识时务。”
“既然你们跪的这么快,也就省的本王动手。”
“都给我记清楚了,念经只许这一次,下次就该超度了!”
感受到赵桓毋庸置疑的凌厉眼神,户部子弟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汴京局势,看似泾渭分明,实则却变幻莫测。
拥有碾压力量的高家,处处掣肘,长子被处斩,次子变成废人。
无论高家能否力挽狂澜,从根本上已经输的彻彻底底。
反倒是赵桓,区区一叶扁舟,却能劈风斩浪,屡屡创造奇迹!
户部子弟暗暗打定主意,在赵桓身败名裂之前,应当尽量隐匿于户部羽翼之下。
他们可不想被双方碰撞出的烈焰,烧成灰烬。
“多谢王爷手下留情,我等感恩戴德。”
“王爷雅量!”
“今日发生在长春楼的事,在下一定守口如瓶。”
长春楼之乱一旦泄露,必定为赵桓惹来一身骚,但相比之下,高家却会被汹涌的舆情搅碎。
不必赵桓开口,高家都会想方设法,封死这些墙头草的嘴。
赵桓余光一瞥,看向怒不可遏的高邸家丁。
“怎么,一群下人,还要本王亲自动手,你们才肯跪安?”
面对赵桓的威胁,高邸家丁压力大如泰山,但他们要么姓高,要么是高邸的心腹,倘若跪下去,便等同于对高邸赤裸裸的背叛。
“赵桓,整个汴京城,我们谁都能跪,唯独不会跪你!”
“没错!大不了一死!”
“纵使是死,也要拖你这厮一起去阴曹地府!”
不愧是家丁,果然有骨气!
赵桓心中升起一丝欣赏,但这并不妨碍他立威,在众人紧张无比的注视下,赵桓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云淡风轻的拍在面前家丁的脑门上。
啪!
一声脆响过后,茶壶四分五裂,鲜血顺着家丁脑门滴落。
那家丁咬紧牙关,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赵桓,你就这点本事?”
“纵使你六艺冠绝,依旧是个窝囊废!”
“朱琏……”
就在家丁的矛头指向朱琏时,脆响再次回荡在长春楼。
又一个茶壶在家丁头顶炸开,到嘴边的污言秽语也戛然而止。
赵桓一抬手,户部子弟面面相觑,最后推出一个代表,硬着头皮递上来一个新茶壶。
赵桓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硬骨头家丁。
“直呼本王名讳,赏你满楼茶壶。”
“直呼王妃名讳,赏你满楼桌椅。”
“这辈子记牢了,下辈子还给高家当狗。”
啪!
随着第三个茶壶砸下去,家丁的身影已经摇晃起来,视线更是因为鲜血倒灌进眼眶而模糊不清。
赵桓干脆拉了张椅子到家丁面前,稳稳的坐在上面:“掌柜的,别藏着了,把长春楼所有的茶壶全都拿来,本王今天有的是时间。”
不一会,几十个茶壶就全都摆在了赵桓面前。
赵桓拿起一个,顺势拍在家丁头上,每一次脆响,都直击众人脆弱的心防。
户部子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早已经吓得腿肚子绵软,纷纷瘫坐在地上。
朱琏毕竟是名门出身,早已眉头微拧:“王爷,你为何如此钟情茶壶?就不能赏他一个痛快?”
说话间,赵桓又拿起一个茶壶,他满怀深意的看向大门处的高邸家丁。
“这些人皆是高家心腹,个顶个的硬骨头,只要高俅老贼一句话,他们便会冲上来拼命。”
“茶壶虽弱,却也能伤人。”
“本王就是要把他们的硬骨头,一点点打碎。”
“爱妃你看,那人小腿已经抖了起来。”
朱琏顺着赵桓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发现,一个年轻力壮的家丁,双腿正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那年轻家丁,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相较于羞愧,更多地却是恐惧。
身为高邸家丁,在汴京向来是横着走,如今却突然成了待宰羔羊,心理落差有多大,恐惧就有多强烈。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巨响,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在几十个家丁的拱卫下,高俅出现在门外,刚要喝骂,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二儿子倒在地上,早已昏死过去。
同时……
高邸家丁,则跪在赵桓面前,满头是血,周围散落着大量瓷片。
在高俅的注视下,赵桓毫无顾忌,再一次把茶壶拍在家丁的头上。
只见那家丁,一头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整个长春楼一片死寂,高俅一双近乎疯狂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桓。
“定王,老夫丧期未过,你便重伤二子,可有说法?!”
感受到高俅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势,朱琏心里也不免一沉。
先失长子,后废次子,没人知道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高俅,究竟会干出什么。
等朱琏看向赵桓时,却发现……这家伙依旧耸着肩膀,仿佛根本就没把高俅放在眼里。
“高大人,不是本王说你!”
“高家两个公子,先后蒙难,罪责在你。”
“要怪就怪你教子无方,难道你从来没有教过他们,面对王驾,应当谨言慎行?”
高俅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话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去的。
“尧辅犯了何等大罪,才使得王爷非要下此毒手,才能泄愤?”
赵桓眉头一挑,干净利落道:“让本王和王妃,当众给他下跪,这罪名的份量,够重吗?”
高俅气急,反倒仰头狂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突然眼神一厉。
“若今日,老夫也要你跪下,你又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