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倒峒山平日里极少有人进入,最近更是只有冯荻和冯芒他们前后两拨人。
我、冯绍、曹瞎子带着那口装着秦红衣的儿子的棺材,在山脚下只是搜索了半天不到,就发觉了明显的登山痕迹。
再之后就简单了。
我们三个人,我的身体素质眼看着就要完全超越正常人类,冯绍是爬山爬惯了的,曹瞎子虽然看着瘦实质上力量、体力也非常人可比。
大约只用了三个小时的功夫,我们就跟着那些痕迹,来到了倒峒山外围一个小山头的半山腰。
在这里,那些痕迹愈发密集起来,这处山腰的地形比较平坦,可算是一处天然的开阔平台,只是说开阔,也就能容二十来个人站着而已。
偏偏此地的的地面已经全然被脚印布满,嘈杂凌乱,冯绍仔细辨认了良久,可以确定,这就是八个人留下的,而且那八个人不知在这里转悠了多久!
辨识痕迹的事情,我不在行,而且为了避免我自己留下的痕迹,扰乱了先前留下的那些,所以我提前沿着平台的边缘,去了能够方便继续上山的那一侧。
但就是在这里,我发现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一个包装袋!
只是上面印着的全是洋人的文字,看图画也不怎么能确认这是什么。
我仔细感应了一下,包装袋上并没有沾染过于严重的阴煞之气,于是将之捡起来,示意给冯绍看。
冯绍瞟了一眼,不大在意:“就是种登山口粮,从洋人那里进口的,有些救援队偶尔也会用这种东西,说是在山里吃着方便。”
原来如此。
我又仔细看了一眼,确定了这包装袋应该就是冯芒和他的同学们留下的。
因为包装袋上的日期数字,我能看懂,距离当下并不算远,只有两个月而已,根据进山前冯丽媛的消息,这两个月里,除了我和马隆的那次比斗,进入倒峒山的只有冯荻,冯芒和他的同学们,以及我们。
冯荻进山的路线虽然也在这附近,但他并不是什么登山爱好者,而且他的进山本身就疑点重重,说不定他进山前就已经遭到了韩嘉莹,又或者其他什么人的算计,进山时还专门带上补给的可能性极小。
而就在我做出了判断的同时。
曹瞎子也有了发现。
他在平台靠中心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土坑,坑里尽是类似的包装袋,还有罐头盒,矿泉水瓶。
所有这些东西,都已经被一个大袋子装好,看起来是准备随时带走的。
“冯叔,你来看看这边,他们是不是从这边逃走的!”
我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冯芒他们那群学生的素质很不错,野外登山都还很有规矩地把自己制造的垃圾整理起来,准备带走。
那么,孤零零被我发现的包装袋,恐怕就不会是随手丢弃的了!
很可能,是他们正在吃东西的时候,忽然遭到了惊吓,从而顾不得再做收拾。
冯绍闻言来到我这边,很快就确定了我的判断。
“这是扎帐篷留下来的洞,不过这附近的脚印基本只有四个人的了……”
四个人的?!
下一刻,我、冯绍和曹瞎子对视一眼。
“哼!不想死的,给我滚出来!”
我当即运起法力,大喝一声。
凭借我现如今的道行、法力,还有和秦红衣的纠葛,再加上那个永宁王派来的讨死鬼,在倒峒山的这种外围区域,真的没什么鬼祟不开眼,敢主动出来找麻烦。
而我一声断喝之下,即便躲在这里的鬼祟想要避而不见,也是做不到的!
霎时间,便见不远处,一株早已长得鬼气森森却没有死去的槐树,忽地模糊了一下,而后便有一个佝偻着身子,脸上皱纹看起来沟谷纵横的老鬼婆,现出了身形。
它看到我们,明显很是忌惮。
当下,二话不说,它便“啾啾”叫了起来。
而后,那槐树的枝条上,便猛地冒出了一朵朵嫩白的槐花。
槐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但随之而来的是一枚枚槐角。
槐角迅速长大、变色、成熟。
到了此时,老鬼婆见我们三个没有冲上去与它搏斗的意思,似乎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顿时发出一阵难听的得意枭叫声。
而后,我们便看到那些槐角的角荚迅速开裂,同时,那些槐角中的也不是正常槐树的种子——槐豆,而是一个个人!
顷刻间,槐树上,便挂满了人!
一阵阴风刮过,挂在树上的“人们”,便一起转向我们,并且睁开了眼睛!
见状,我都还没有开口,冯绍先笑了。
“这鬼婆子怕就是用的鬼打墙,就把那些学生给坑苦了,如今见了我们,居然还敢用这种手段!”
曹瞎子那出开阴锣:“不要大意,这里毕竟是倒峒山。”
我很赞同曹瞎子。
对面的那槐树的一应变化,其实根本就是幻象。
那老鬼婆的道行十分有限,也就仗着是鬼祟之身,才能弄些手段。
它若是尸煞,顶多也就是白煞的层次。
此地毕竟是倒峒山外围,厉害的鬼祟,也不会在这儿多做停留。
我偏了偏头,看向似乎空无一物的侧方:“交给你了。”
我话音未落,关讨死已经出现在了那里。
自从上次在沙市镇,它吃了冯绍的大亏,而我又没有搭理它之后,它平日就不大殷勤了。
我倒是不在乎那些,这次进山,本来就是要把它还给永宁王的。
只要它现如今还肯听我的命令,不会对我们下手就足够了。
而随着关讨死现身,槐树下的老鬼婆顿时就没了那股子虚张声势的气焰,转身就要逃。
只是它的道行如何能与关讨死相比?
这一次,关讨死甚至都没出声,那老鬼婆的脑袋便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关讨死断掉的脖颈上。
下一刻,还在做势逃窜的老鬼婆身体,忽地便如灰尘被风吹散,洋洋洒洒,消失在灰蒙蒙的黯淡色调中。
那槐树上一树“人”的可怖景象,自是同步消散,槐树仍是槐树,只不过长得丑陋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