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力再度突破固然可喜,但在不能使用玄术的情况下,这种程度的增长,在对抗郝氏兄弟背后的那头尸煞时,仍旧不会有什么太大帮助。
而偏偏,那头尸煞的逃走,始终犹如一支长剑,抵在我和卿若的背后。
我眼下最迫切的需求,就是搞清楚它的来历、目的,最好是能够找到它的藏身之地!
它毕竟是尸煞,道行再高,只要还没有达到阴阳既济,由鬼祟尸煞之属重为生灵的境界,就总要躲避一天中的至阳之时!
便如正午过后的短短一刻钟,才是一天中的大阴。
一天的至阳之时,其实也在子夜过后的一刻钟之间,但这种宽泛的刻度,只能称为大阳,真正的至阳不过一瞬而已。
可只要抓住了那一瞬间,我就有极大的把握直接消灭那头尸煞!
但这并不容易做到,首先,我就至少要搞清楚它的藏身之地。
我的办法,还是询问郝生气。
上次黎明到来,其实我还有很多问题没有来得及问。
比如,郝氏兄弟为什么会被尸煞驱使,那头尸煞又为什么要杀他们?
最后,是当我目睹那头尸煞与郝开心的争斗时,它为什么直接丢开了郝开心,转而要来杀我?
宛如轻纱洒进病房的月光下,郝生气随着一股轻烟,自黄皮葫芦中飞出。
经过一天多的适应,它显然已经完全恢复了神智。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我,郝生气的神色很是复杂。
但这复杂也就一瞬间而已,身为阴兵,对祭炼者的服从,是深入意志的,不论郝开心生前与我是什么关系,此刻都由不得它生出二心。
“你们为什么要听命于一头尸煞?”
听到我的问题,郝生气一愣。
“尸煞,什么尸煞?”
它不知道?!
我感到了不妙:“就是指使你们抢夺《巫门十三经》的那个女人,它是尸煞!”
郝生气立刻摇头:“不可能!她肯定是人,从老五到老八,全都被她用秘术夺了魂,如果我们不按她的吩咐做事,她就要杀人!我和老大、老三一直在找机会摆脱她,暗中对她的观察非常仔细,她到底是人是尸,我们还不至于看走眼。”
郝生气恢复神智的最大好处,就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问一答一,不问不答了。
我听了他的话,不禁沉思起来。
郝氏兄弟是传承了百年以上的抬棺匠家族,也是杜门的一支,端着死人碗,吃死人饭,要说分辨不出来是人是尸,确实太过小看了他们。
可是,昨天那头尸煞与郝生气之前所说的特征,又十分吻合。
我再次将昨日那尸煞的外貌,面巾等特征描述一遍。
郝生气也有些迷惑,但他始终坚持,他们背后的是人不是尸。
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什么新的有用信息了。
诸如郝开心在倒峒山脚下为什么要邀请我,那头尸煞为什么见了我就直奔我而来,甚至那尸煞为什么要杀郝氏兄弟。
按照郝生气的说法,邀请我,纯粹是郝开心一时兴起。
除此之外,它都完全不知道。
我看确实问不出什么了,同时身体也渐渐难以支撑,只好令黄焕和郝生气守在我身边,等到天亮了自行回返黄皮葫芦,而我则昏睡过去。
第二天,钟道士又来看我,同时也带来了一些新的线索。
但我也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道长,那几个死在黄家的郝氏兄弟的尸体,能不能帮我弄来!”
只要把他们祭炼成阴兵,想必他们为什么会被那头尸煞攻击,就能搞清楚了!
只可惜先前我受伤颇为严重,没有想到这里来。
如今距离郝氏兄弟死亡已经过了两天,说不定,他们残留在尸体中的生魂,已经开始有消散的了。
人死后,并不是都会化作鬼祟之类。
其中的大部分,首先会被幽冥阴差带走,只有一些意志坚定的,才能躲过阴差,或者有些怨气浓重,一死就化作了鬼祟之类。
当然,这是在玄术还能使用的时候。
现如今,我都很难确定,幽冥阴世是否还在,反正如今人死之后,大部分的生魂会在七天之内消散,归入天地,小部分成为鬼祟之类,至于有没有去到幽冥的,则是未知之数。
钟道士显然也是知道这些的,他一听我想要郝氏兄弟的尸体,就猜到了我准备祭炼阴兵。
“此事倒也算不得太难,此处医院,便包含临时停驻各类异事中,出现的死者之功能。”
钟道士捋着他下巴底下的三缕短须,煞有介事。
“然而,此类尸体皆属于物证,若是走衙门的正规流程打申请,估计批复下来,总也要十天半个月,届时除非是有变成了鬼祟的,否则生魂早已散尽。”
物证?
我可以不要尸体呀!
纯粹的生魂或者鬼祟,就可以祭炼阴兵了,无非是没有肉身依凭,这种阴兵的正面作战能力稍差一筹而已。
我也不在乎那么点战斗力的差别,不破坏衙门的物证,不就行了!
我立刻道:“我只取生魂即可,尸体留着不动。”
钟道士点头:“好,我们等晚上行动,大白天人多眼杂,真被人看到了,也是麻烦。”
确定了这事之后,钟道士才说起这两天,衙门那边的收获。
“纸鹤已然确信是由扎纸术所驱使。”
钟道士带来了预料之中,却着实又让人很难理解的消息。
那尸煞还会扎纸术?
它到底是什么来历?
“另外,制作纸鹤所用纸张的来历,也已调查清楚,乃是安昌造纸厂,四日前所生产,两日前刚刚投放市场的白板纸。”
这,连纸张的来历都能调查得这么明确,出了衙门,也没其他人能做到了。
钟道士仍在继续。
“据调查,这批白板纸,尚未流出安昌市范围,绝大部分仍在经销商仓库之中,仅有的零售,发生在安昌最着名的丧葬用品商业街——纸桥巷!”
纸桥巷!
这下子,可疑目标的范围瞬间就缩小到了近乎于极限!
在安昌活动,会扎纸术,在纸桥巷购买白板纸的人。
我所知道的,只有一个白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