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得了啊。”
董天坐在地下通道的阶梯上,看着石崇善身上时不时亮起的蓝光。这道蓝光会治愈石崇善身上的伤口,而造成这些致命伤口的人,正是董姨。
董姨每次鬼化都会失去理智,但只要让她像这样发泄够了,自然而然会慢慢恢复理智。眼下,董天在阶梯上已经坐了半个小时,他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吧。
老爹现在都还没下来,那个莽汉这么厉害吗?他没事吧?董天打了个哈欠,双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想到。
“嗯……”董姨的身子一歪,董天眼疾手快的接住她,“没事吧?”
“小天?我……”董姨的气息微弱,神情惘然。
“您鬼化了。”
“在这个时候?”董姨的脑子里立马闪过董元正在对付的莽汉与家里那只企图杀人的狐狸,“你爹没事吧?”
董天拍着董姨的背说道:“应该没事,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人而已,您别太担心。”
董姨揉了揉眉心,“我们怎么会在外面?”
董天心知董姨是想问他们为什么不在地下室里,他轻轻的说道:“额……是石崇善,帮了个忙。”
“崇善?”
顺着董天的视线,董姨发现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石崇善,她渐渐找回了鬼化时的记忆,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猛的回过头看着董天。
董天傻笑两声,点点头。
董姨捂着嘴,露出了一副后怕的神情。
“如果不是发现这小子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我也不会放任您在那拿他当免费沙包打。”董天扶起董姨,“不过他这个状态保持了快有半小时,让人有些担心。”
董姨微微眯眼,“是啊,咱家的地下室,也不知道被谁给发现了。”
“啊?”董天惊讶道:“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除非这小子是顿悟了,不然只能中了谁的阴招吧。”董姨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打量了一番自家阴森恐怖的地下通道后说:“至少我是看不出来了,得你爹下来研究研究。”
“……您的意思是,就把石崇善放在这了?”董天回头看了一眼石崇善,他像老僧入定般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是不是不太好?”
董姨似笑非笑的看着董天,“你以前不是挺胆小的,怎么这会讲究起来了。”
董天老脸一红,“那也得分人分时候不是,现在出事的是咱家救命恩人,更何况您还在身边,我怕什么?”
董姨一巴掌拍在董天的后脑勺,“有实力才是要紧的,走吧,上去帮你爹,然后下来。”
董天迟疑片刻说:“要不……您上去?我留下来守着石崇善?说起来是爹让我下来的。”
“那更不能把你留在这了,对方的目标如果只是崇善还好,如果不是,你留下来,你也完蛋。”
董姨这话说的颇有“死贫道不死道友”的意味,但她的话里话间全是为了董天着想,这让董天哑口无言。
然而……
也许是两人的对话惹恼了隐藏在黑暗中的人,董姨与董天表情一滞,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物是人非。
“你怎么这么点事都做不好?”一位西装革领的男人将一打文件甩在董天的身上,“你除了这张脸,还有能用的地方吗?”
四周发出一片不怀好意的笑声。
董天眨巴眨巴眼睛,“诶?”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就去改。”董天双膝着地,将文件一份一份的捡起来,即使他已经道歉,但对方依然不依不饶的教训道:“真是个没用的废物,也不知道是走了谁的后门进来的,当你的领导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这些文件什么时候改完了什么时候下班!实在干不了,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吧!”
董天好看的手使劲攥着文件,他手背上的青筋明显。
“是……”
“哼。”
周围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董天听见了他们的嘲讽与怜悯,他默默的抱着文件回到工位。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是条短信。
发信人是一医的张护士长,上面写着,“小董啊,你爸的住院费不能再拖了,医院这边已经尽力帮你延缓了缴费时间,可这样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啊……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过来清算一下?”
董天眼眶一酸,他一只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手的指甲嵌入掌心里,脑子里盘旋着领导的训话与护士长的信息,父亲的疾病与母亲的去世……强忍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因为他知道,现在有无数人正在偷看他,等着看他的笑话。
突然,又是一条短信。
事情,还能更糟糕了吗?董天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看向了屏幕。他的瞳孔一缩,发信人是他唯一的朋友,发小,一个不爱说话,说话就是毒舌本舌的异性兄弟,顾禅。
信息上写着:
叔叔的住院费已结清,续交了两个月,你安心工作。
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脱离了眼眶的束缚,落在手机屏幕上,放大了上面的“安心”两字。董天无声哭泣了许久,才给顾禅回了信息,“谢谢。”
……
残垣断壁内,是破损的佛像。
董姨躺在中间,一束光从屋顶的大洞里落下来,照在她的身上。
衣衫褴褛,身下的鲜血在眼光的照耀下如此刺眼。她的脸上是绝望与不甘的表情,停止起伏的胸腔上爬过几只嘴角带血的老鼠。
“嘎吱。”一名拿着长刀的男人踩在地板上,将董姨身上的老鼠惊吓得四散逃开。
长刀猛的插在董姨脑侧,男人盘腿坐在地上,一脸疲惫。他的右肩有一道深入骨头的伤疤,几乎将他的半边身子给劈开,他满脸慈爱的看着董姨,说:“给你报仇了啊。”
又一道光打下来,照在男人的身上,勾勒出金色的边线,他的呼吸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消失。
长刀上的血迹渗入地板,和女人的血迹混在一起。
董姨缓缓的睁开双眼,手撑着身子坐在地上,她的衣服从肩上溜下去,可衣服里却什么也没有,只能看见背后衣服的花纹。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