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嘉气得脸色扭曲。
可了解事情前因的网友却跟乔芳一样，纷纷都松了口气。
但也有不明情况的人在弹幕里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经过那些网友的解答，也有许多人不相信，但好在刚才那场直播有人录屏。
去看了录屏的网友回来后，纷纷在弹幕上骂陈思嘉不是东西，但也有网友认同嘉粉的说法，觉得陈思嘉在演戏。
弹幕重新被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
镜头下——
随着端丽女子指尖微拨琴弦，玲玲之音即出。
着实吸引人。
这次的宣传古琴曲是模仿游戏里一个剧情的，春丽楼内，异域女子抚琴，几名伪装成端丽楼舞娘的主角出场跳舞，诱惑反派，获取情报。
所以在曲妗将曲目逐渐弹奏高潮时，几名舞娘装扮之人便从后台舞出入境。
吊灯的钢丝被切断大部分。
此刻摇摇欲坠。
那几名扮演舞娘的女子舞动身姿，回旋踮足间，有一名穿着红色舞衣的女子已经站在吊灯下。
【那个吊灯好吓人！】
【这个小姐姐会不会有危险啊，她正好站在吊灯最下方】
【千万不要出事啊，这个小姐姐可好看了，舞跳的也很好】
【我呸，我看她不仅不会死，还会大红一次吧。别忘了，这个小姐姐虽然是c位，可这次演奏主镜头是曲妗，所以她的c位相当于摆设。但曲妗现在主动把镜头最多的位置（吊灯下方）让出去了，这次演奏获得镜头最多的可就变成她了。并且能不能不要总因为嘉嘉演技好，就各种冤枉她？】
【前面说的对，如果真的有危险，西山早就暂停直播去修灯了，咱们一直在大规模讨论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到弹幕】
....
直播组内。
也是争讨声不断。
“我觉得应该立马暂停直播，去看看吊灯到底有没有危险。”
“你知不知道公司为了筹办这次直播宣传，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为了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暂停直播，亏你想得出来，到时候公司的亏损你来补吗？”
“那个直播录屏明显是博人眼球，且不说视频有多糊，且角度刁钻，是不是陈思嘉本人咱们都没法确定。”
“可万一真出了事情怎么办？我们必须要把一切意外都扼杀，这难道不是应该做的吗？”
“反正我不同意暂停直播，并且曲妗已经离开了吊灯下面不是吗？”
“可还有舞蹈演员啊！”
“舞蹈演员随时都在移动位置，就算吊灯真的掉下来了，你就真的确定会砸到他们吗？但一旦暂停直播，咱们这次就必定会亏损，这可是全球性的直播啊，需要多大的资金你知道吗！”
.....
他们吵了许久，最后还是主导演邹着眉头说：“好了别吵了。继续直播，关闭弹幕功能，等直播结束，就在微博说是流量太大，直播平台崩溃了，弹幕功能损坏。”
**
余怡是陈思嘉的忠实粉丝。
一切都源于她去接机的时候，被别的粉丝推倒，是陈思嘉把她扶起来，所以自那以后，无论姐姐有再多的黑料，她都冲在最前面。
这次又有黑粉诬赖姐姐要陷害曲妗，简直是可恶至极！
【你们都放屁！你们说的那个录屏我看了，可是那么糊，谁能确定那就真的是陈思嘉？！】
她刚打完字。
就发现弹幕功能没了。
顿时气得不行。
只好将这段话复制下来，发到西山官博底下，然后继续一脸嫌弃地看着直播，对镜头里的曲妗评头论足。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
那个吊灯居然大幅度的往下坠落一截！
余怡吓了一大跳。
正巧此时，又有一个舞蹈演员跳舞到吊灯最下方.....
余怡能听到直播里的音乐戛然而止，然后爆起尖叫声，所有人都满脸惊骇僵在原地，那名舞蹈演员也是如此，她迷茫地看着不断下坠的吊灯，根本无法驱动肢体逃跑。
所有人都以为这名舞蹈演员要丧命，余怡也是这样以为，她害怕地捂住眼睛。
吊灯砸在地上的巨大响声从直播间传出来。
..
....
余怡小心翼翼地漏开五指。
重新往电脑屏幕看去。
只见刚才那名身处危险地带的舞蹈演员，正安然无恙跌坐在地上，满脸都是惊魂未定和眼泪。
她惊恐恍惚地看着前方不远处。
吊灯的零件捡得遍地都是，还伴着汨汨流出的鲜血。
一只白皙沾血的玉手，此刻正无力的垂着。这是唯一没被吊灯掩埋的地方，无名指上系着的蓝色飘带，是这次宣传曲主奏特有的服饰标志。
*
直播被强制关闭后。
陈思嘉和西山官方微博彻底沦陷，所有人都在怒骂他们故意杀人。
【陈思嘉这个杀人犯！】
【陈思嘉去死，替曲妗偿命！】
【西山也不是好东西！那么多人在弹幕里吵那么久，他们不可能没看到，而是选择继续直播然后关闭弹幕，把舞台上的人命视作草芥！】
【曲妗原本可以活下去的，原本死的不会是她....】
【她在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的时候，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推开了别人，然后将自己年轻鲜活的生命永远埋葬在了吊灯底下】
【这一幕总让我似曾相识，三年前的真人秀直播，也是她毅然决然转身去关门，阻止巨蟒出来，为所有人争取了逃命的时间】
【嘉粉不是说陈思嘉是演戏吗？嘉粉不是说那个录屏里的不是陈思嘉吗？】
【嘉粉去哪里了？现在怎么不出声了？】
余怡的心跳自听到直播间里传出来的吊灯坠地的巨大响声后，就没有平稳下来过，她一遍遍翻看着评论，眼眶略微酸涩。
颤着手打下：
曲妗对不起，我为自己的识人不清表示歉意。
发送。
随着这条道歉，许多人也纷纷复制。
可大部分网友对他们的态度是冷眼嗤笑。
【早干什么去了。】
【以为是网络就肆无忌惮，你们这些人以前没少黑曲妗吧，说她各种装模作样，我看你们现在也挺装模作样的】
.....
看着外面的警察，陈思嘉发疯似的大喊大叫，最后还是被带上警车。
*
科研所。
玻璃仓内，正静静躺着一名穿着敦煌服饰的端丽女子，双目闭合，朱唇微抿，如睡着了般，越发显得明艳绰约。
她腕间戴着银色手链，此刻正闪着微光，不断往她体内导入生命能源。
可过去良久，她却毫无反应。
林疏黑眸一片空洞，他痴痴又迷茫地看着玻璃仓里的女子，周身一片雾霭。
怎么回事。
为什么醒不过来。
明明...
明明这次已经救了她啊。
难道是BZ6装置出现了故障，导致人在虚拟里死亡，现实中的身体也会死亡？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故障呢....
*
陶俊达最近在科研所里一直很沉默。
原本他是最话痨的一个，所以这一沉默，就让所有人觉得不适应，于是找他去开玩笑，可他只是僵硬地挠了挠脑袋，笑了几声就找借口离开了。
只留下议论纷纷的众人。
“小陶最近是怎么了？这么安静。”
“他最近好像对林师兄挺感兴趣的，我好几次看到他往林师兄的实验室跑呢，而且还特别在意林师兄的一举一动。”
“真是奇了怪了。”
......
林疏最近一直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难道是毁灭世界的东西？
陶俊达心尖一颤。
算一算时间，好像跟未来的自己对他说的世界末日的日期差不多，林疏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那么久，一定是在研究那个武器！
半夜。
他正准备偷溜进林疏的实验室，篡改他的研究资料，却不想一开门就瞧见一道人影正站在门边上。
陶俊达心脏猛地揪起。
那人声音温润，一双凤眼隐藏在镜片后面，“小陶，这么晚了，怎么来我实验室？”
陶俊达心脏狂跳，结结巴巴说：“我...我是有些东西琢磨好久都没琢磨出来，所以想来拜托师兄帮忙解答。”
“原来如此。”
见林疏好像没有怀疑，陶俊达松了口气，像模像样问了几个问题后，便开始小心试探：“师兄最近是不是在研究什么大东西？”
“嗯。”
见林疏大大方方承认，陶俊达正要继续问，却撞进对方含笑的眼睛里，“小陶，你是想问我什么吗？”
陶俊达刚放下去的心脏立马悬起来，讪笑：“没...没有。”
....
陶俊达回到住处。
漆黑的屋子里，坐在地上发呆。
林师兄今天居然那么容易就承认自己的确在研究东西，如果真的是毁灭世界的武器，怎么说都得掩藏一下吧？
难道说‘未来的自己’其实是在说谎？
并且，他怎么就确定A24真的就是未来的他呢？
毕竟A24醒来的时候疯疯癫癫的，一看到林师兄就冲过去要杀人，可见在未来跟林师兄有仇，那么故意诬赖林师兄，也是可以解释的。毕竟林师兄可是所长的徒弟，为人聪明还好相处，平时也没见他跟谁结仇结怨，怎么可能会去毁灭世界？
这样想着。
压抑了他许多天的糟糕情绪总算是好了不少。
可第二天。
看着外面那个大如高楼的机器人，陶俊达站在原地浑身发抖，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他再也无法骗自己。
世界末日，居然真的来了。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炸毁，然后又神奇的恢复，然后继续站在原地，重新被炸毁.....
虽然每次被炸毁的疼痛只有一瞬，但也足以让他刻骨铭心的记住。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一次次的复活？
又一次次的被炸毁？
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A24传给他的讯息。
林疏一直在研究一个机器，叫BZ6，可以将人在无形之中拉进虚拟世界，在里面所有的疼痛都是真实的，但死亡了现实中却不会死，这个机器原本的范围只有一座城市那么大。
经过林疏多年的改造，现在足以将全世界都直接拉进虚拟世界。
所以....
他这是在BZ6的虚拟世界里？
陶俊达再一次被巨大机器人口中吐出的东西炸得粉碎，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复原，周围所有人也都跟他一样，反复复生，迷茫又痛苦地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
然后再次被炸死....
林疏是个魔鬼。
陶俊达一次又一次忍受被炸得粉碎的疼痛，终于知道未来的自己为什么会说林疏是魔鬼了！
他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既然想让他们死，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个痛快，而是把他们放进虚拟世界里，一次次的感受死亡的疼痛？！
*
世界的每一个地方都安静得仿佛死人城，所有人都陷入沉睡，又在沉睡中痛苦挣扎。
科研所内。
一个穿着科研白袍、满眼红丝的疯子直勾勾盯着眼前的数据，正低低呢喃着什么。
BZ6没有出现故障。
这些人在虚拟世界中死了之后，现实中的身体依旧有呼吸。
那为什么独独只有她死...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第一次，他听闻她的死讯却无能为力；
第二次，他率先将陈思嘉杀了，却不想她还是在代言中意外身亡，事后网上放出陈思嘉与其他人密谋杀害她的录音。
第三次，他将她囚禁起来.....
这一次。
他没杀陈思嘉，也没阻止她去西山代言。
而是将所有人都拉入bz6的虚拟世界里，原本以为在虚拟世界里让她度过死亡的阶段，便可以在现实世界中重新唤醒她。
可所有人都醒了。
她却没醒来。
为什么？
林疏双眼迷惘。
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漆暗的黑眸中出现一抹亮光。
他之前一直在研究灵魂召取的机器。
期间抓取了百来个灵魂。
除了过去的人，还可以召唤未来的人。
难道姐姐的灵魂，是被过去的他不慎召唤回去了，所以才醒不来吗？
那如果重新回到过去把那台机器毁掉。
再用bz6在西山代言的时候把全世界都拉入虚拟，等他们清醒，姐姐这次是不是也可以跟着醒来了？
林疏想到这里，开心得无以复加，他静静等待时间的流逝，等到特定的时间后，再次举枪自尽。
**
曲妗拎着汤圆回去。
就发现家门口正垂头站着一个人。
像是听到了动静，他抬头，露出张俊秀的脸来，嘴唇冻得发白，鼻尖泛红，一双湿漉漉的凤眼满是委屈地看过来，“姐姐，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好久。”
“还很冷。”
.
...
曲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勾了过去，同意跟他做三天的情侣，虽然心里会吐槽自己，但的确不得不承认，跟林疏一起玩的这三天还是很开心的。
他好像总能准确地抓住她的喜好。
比如胡萝卜的玩偶。
比如旋转木马。
比如带她去糖果屋买各式各样的糖果....
最后一天晚上。
林疏还是睡在她家，隔壁房间。
她洗完澡出来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糖罐，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糖果，她左右琢磨着，选了最好看的一颗给林疏送过去。
他接过。
却没头没尾特别正经地说了句——
“姐姐，这次我一定可以救你。”
曲妗疑惑，见他神色正经，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突然想起回家路上，对方也是这样骗她身后有鬼，便不太在意地冲他笑了笑：
“嗯，我相信你。”